（5）來不及的生日會
當天晚上，白玉堂陪著展昭回了家，給他放了洗澡水，然後等他出來，幫他換好睡衣，拿出吹風機，拉著展昭坐好，像平日一樣給他吹頭發。暖風呼呼地吹著，白玉堂也溫柔地用手撥弄著展昭的頭發，他笑著說，
“貓兒，你的頭發真好，總是軟軟的，你看，你都沒什麼白頭發。”
展昭老老實實坐著，聽到這兒，也笑了，
“恩，這句話你都說了半輩子了。”
“怎麼，不喜歡聽了？不喜歡聽也沒辦法了，反正你這隻貓早八百年前就是我的了，再不愛聽，也得聽著。貓兒，你說，古代人都說結發就是結了命，那咱們這短頭發的可怎麼辦啊？早知道，我就跟你一塊兒留個長頭發了。”
展昭笑意更甚，
“你呢，從年輕時候就想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其實，結了發又能怎麼樣呢？感情不好的還不是一拍兩散，到時候誰還在乎是不是要結命呢？現在啊，人們的想法早就不一樣了，都隻講求曾經擁有，誰還追求天長地久呢？！我們的想法早就被定義為脫離時代的老古董思想了。不過還好雲飛他們幾個都是負責任的孩子，要不然，像時下的年輕人似得，不是一夜情就是婚外戀的，也夠讓人操心的。玉堂，我們的運氣不錯啊，幾個孩子都還好。”
白玉堂撇撇嘴，
“時代不一樣，但是感情是一樣的，就是再開放的年代，人們總有一天會回歸追求真愛這個軌道上來的。要說呢，還是我給孩子們做的榜樣不錯，他們耳濡目染的，知道我對你這才叫愛情，才叫天長地久，所以久而久之，他們也照著做，你說是不是貓兒？”
展昭但笑不語，白玉堂關了吹風機，放在一邊，然後從後麵摟住他的肩膀，說道，
“貓兒，我希望上天能再給我五十年的時間，和你在一起。”
“幹嘛？你想我和你一起成為老妖精嗎？”展昭靠在他胸口，問道。
白玉堂搖頭，
“我希望可以每天早上看著你說早安，可以把早飯給你端到床邊，可以上午跟你一起散步，曬太陽，中午可以一起吃午飯，下午可以陪你睡個安穩的午覺，晚上我們可以一起聽聽音樂，下下棋，或者去禦錦坊排隊給你買最好的素食。睡覺前，可以幫你吹幹頭發，然後跟你說聲我愛你，作為一天的結束。”
展昭轉頭看他，有些疑惑，問道，
“我們不是每天都這麼過的嗎？”
“不夠，貓兒，我還沒過夠呢！我以前常常說，我白玉堂從不後悔所有的決定，也不後悔做過的所有事情，但是，我現在後悔了。我後悔浪費了七年的時間等著你自己回來，我根本不應該遵守那個什麼狗屁承諾，然後讓老天爺來替我們安排。七年，貓兒，我怎麼會白白地耗費了七年的時間呢？！我怎麼樣才能將時間彌補回來呢？！貓兒，我不要你離開我，或者我離開你，我舍不得，哪怕一分鍾我都不願意。”
展昭終於覺出了白玉堂的不對勁，他拍拍白玉堂的手，
“不會的，我們不是說好了，一直在一起，知道最後那一刻嗎？”
白玉堂固執地搖搖頭，
“我不知道，貓兒，我現在沒有信心了，我不管死後怎麼樣，那是個未知的世界，我就想現在永遠可以和你在一起。我不要死，也不要你死，我也不要生死不離了，我就要我們倆活著，活著在一起。貓兒，你哪裏也不能去，跟我在一起，行嗎？”
白玉堂說著，竟然眼淚流了下來，用顫抖的雙手將展昭擁抱在懷裏。展昭知道，最後的日子臨近了，一切都要塵歸塵，土歸土了。他們的愛情，近六十年的不渝摯愛，就要隨著肉體的消失而消弭了嗎？生死不離，生都不可控，死後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玉堂，別這樣，我們好好活著，在能為彼此活著的每一天。”
白玉堂的頭靠在展昭的肩膀上點了點，
“恩，我們好好活著，無論如何都要活著。貓兒，我愛你，再過六十年，我也每天都會對你說的。”
“玉堂，我也愛你，這句話再過六十年，我也聽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