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山係,西別山。一棟二層石樓靜靜佇立在山腰,夜色下斑駁的石牆上沉澱著曆史的厚重,和那層層鬱鬱的樹木一樣,已然融為了這個山嶺的一部分。
樓房的二層,柔和的光從窗口投出。從窗口往裏看,房間並不是很大,一張書桌,一台笨重的超頻計算機,一張墊子床,木質地板卻很是幹淨。此時,一個男子正坐在書桌前。男子身量很高,卻瘦若骷髏,背部微僂,深凹的眼窩下兩隻眼睛卻是異樣清亮,緊盯著手中那三尺來長一尺來寬的紙張,蒼白的的臉上竟湧上兩團難得的超紅,低吟著,“這就是最關鍵的一部分,嗬嗬,真給我找到了啊!混沌九式,能順利地推導出來了……”聲音雖輕,卻透出壓抑不住的激動。
紙張上滿是怪異的字符,其獨特的組合在他人看來如同一幅不知名畫家所做的抽象畫。而男子,卻恰如一位資深的知畫人,他癡癡地看著這幅作品,眼裏思索和回憶絲絲交纏。過了許久,他才深深呼口氣,放下手上的紙張,望向窗外清冷月光下層壘起伏的墨色山巒,眼裏漸漸恢複平靜。許久,一絲悵然浮現,卻是一閃而過。
時光如梭,如果沒有細細回想,他也快忘記自己為了這混沌九式奔忙了多久。遠離喧囂,隱居此處已經二十載,誰有還記得我元獻之名呢?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枯薄的皮膚下麵經絡凸顯,骨節分明可見,倒是活生生的皮包骨之像。“嗬嗬,哪怕我此時是出現在他們麵前,認識我的恐怕也是沒有吧。”他不禁自嘲道。
問自己後悔麼?他心中卻是搖頭,又想起當初心中的堅定和狂熱。狂熱在此刻已經漸化平靜,而堅定,卻沒絲毫改變。
混沌九式,據說可以詮釋一切的由來和預示一切的發展。它的存在具體是被誰提出已經不可考。在無數個時代更迭中,它都被人們苦苦尋覓著。然而,漫長的探索沒有揭開它的真麵目,而是為其冠上了史上最大的笑話的名頭。而還在苦苦追尋著混沌全式的人,也淪為瘋子之流。
事實上,在男子生活的這個時代裏,混沌式已經鮮有在人們口中出現。元獻,這個在人們印象總是慢半拍的男子,恐怕他自己當初也沒想到,居然會跟混沌式之間有那麼深那麼長久的羈絆。他自小就不是很聰穎,沒有那種一眼就看透事物本質的能力。不過,雖然他在接受新事物時總是慢半拍,但喜歡觀察事物,衷於找出那絲絲聯係,習慣於總覺做事的性格卻讓他在自己生活以及學習經商等曆程中都沒有落後太多。
什麼時候第一次接觸到混沌式這個概念呢?他的思維又轉回約五十年前的那節大學物理課堂上。他還能清晰地想起他們的授課教師的老教授清晰麵容,那個知識淵博,為人詼諧幽默,想法天馬行空的老人。他還是清晰地記得一位同學的那聲調侃,“這事不科學!”他還記得老教授聽了後的嚴肅,“科學,是一門觀察和總結的學問。我們的現在的科學理論總是有漏洞的,因為我們觀察的不夠。這不是不科學,是人類的目光所限。”還有說完過後的順便提起的話語——“對了,有人說混沌式可以解釋一切,還可以預示一切。也許有了這個,你會找到你想要的科學。”
當初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混沌式在元獻心中沒又帶起什麼波瀾。他記得自己更感興趣的是教授前麵的話,對科學的解釋,相當於對自己行事風格的一種肯定,無疑是令他極為受鼓舞的,不管教授的本意如何,但都不影響他那瞬間心中的歡快。
混沌式真正在他腦海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是在他三十歲那年,那天他剛從一個商業酒會中抽身回家,靜靜地躺在自家露天陽台的躺椅上,享受著一個人的安靜,感受微風輕撫的舒適,任由過往的一切在自己的腦海浮現隱沒。突然而自然的,他腦海裏就出現的一道長長的方程式,如翱翔天宇的真龍瞬間穿入他的腦海,每個細節似是模糊又清晰可見,那身姿讓他感到驚豔而迷醉。在那瞬間,他明了,這是混沌第一式。
盡管之前他心中連混沌式的清晰概念也沒有,但他卻是真的一下知道出現在他腦海的就是混沌第一式,也叫混沌基礎式。他不知這是怎麼出現的,好像是記憶這本書夾著的一張藏著秘密的紙片,他偶然翻到這一頁,亦或是記憶的碰撞產生的化學反應。他的的心神已不在這裏了。他沉迷入這個美麗的東西自身神奇的氣息和給自己帶來的無盡的信息裏麵。混沌式真的很長,盡管這隻是第一式,卻已是長到他都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可以記錄下來。而無盡的信息都從它的每個信息點延伸出去,如一團團雲簇擁著,每點水汽都閃著智慧的光芒。
過了許久,他的心才平靜下來,細細品著從式子的基部得到的信息。混沌式,或者叫混沌全式,共有九道,所以也被稱為混沌九式。它的作用很簡單,就是沿著某個事物身上那條時光的纏線,展示著它的過去和未來。這些式子越完整,其作用就越發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