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凶險,可一旁展昭聽著卻無絲毫緊張之意。
白玉堂側目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道:“貓兒,你不怕嗎?”適才一時輕敵,險些教二人皆死陣中,若此時心有猶豫亦屬人之常情。
展昭隻是淡淡凝視他。
清澈眸瞳,有的,是未曾動搖的沉穩。
然後,問曰:“白兄,左右兩道,現在該如何選擇?”
沒有感人辭藻,卻是一句,已交付生死信任。
白玉堂了意一笑,再無多言。
“兩邊都不走。後陣一逆,正西乃為傷門,東北變作死門,皆為大凶之數,選哪個不都一樣?”
他站起身來,拍拍沾在雪白衣褲上的泥塵,伸手按向一堵冰壁,稍一使力,那堵看來堅固不動的冰壁竟滑退開去,露出後麵陣道。
“果然不錯。景門值離,主鬼怪亡遺,乃小吉也!走吧!”
後陣似乎比前陣更多繁複之處。
白玉堂多了三分謹慎。二人時而前行,時而又像倒走,看似離出口更遠,但一轉彎,便又近了。
夜已入深,自冰壁滲出森寒凍氣,侵體傷人,便是行走間手足仍是冰冷。
他看著白玉堂衣著單薄的背影,又見他不時赤手去推那些寒冷冰壁,一雙手已凍得通紅,心中更是焦急。
或許適才應如白玉堂所言,暫且撤退方為上策……
便在此時,聞得白玉堂輕呼一聲。
“出來了。”
出了冰壁陣,麵前又是一條如上山之時所行的窄道。
這下白玉堂可不讓展昭走前了,搶身占先入了山道,摸索著繼續行進。
這條窄道比之前短了許多,走了半拄香時間,便至盡頭。
盡頭之處,竟是一巨大山穀。
穀內四周乃是陡峭岩壁,如斧削光滑,縱是輕功卓絕亦難攀援而上。中央之處一祭壇聳立,竟有百級之高。廟宇殿堂圍築其旁,規模龐大。
若集合教徒在此朝拜,興盛之景何等壯觀。
隻是現下殿堂之內竟無半星香火燭光,蟄伏黑暗之中。
展昭正仔細觀察此地,耳邊忽聞那白玉堂喃喃之聲。
“是他的故居……”
他眼神略有些恍惚,不經意間觸及了心中那縷仍未撫平的傷感。
便是知道他會如此,展昭才不願他陪同前來……
手,輕輕地搭在堅實的肩膀上,稍有施力,喚回了那縹緲神邃。
白玉堂轉頭看了看他,會心一笑:“放心,白某尚知孰輕孰重。”
話是輕鬆,展昭卻覺心痛。
此處乃是白玉堂故友舊居,卻成了藏汙納垢之地,故友曾忠心侍從的教派,而今變成凶殘邪教……教他,又怎能泰然處之。
隻望天書教一事能盡快解決,莫要讓他多涉其中,徒惹情傷。
“靠近看看!”白玉堂指了指祭壇,施展輕功借夜幕漆黑向祭壇潛去。
展昭振作精神,亦一同跟了過去。
二人無聲無息來到壇下,但見祭壇如黑夜幽魂屹立穀內,附近殿堂更是無燈無燭。壇上帆旗被激烈寒風扯得啪啪作響,雖然無人,卻似有萬千冤魂四處飛舞,如同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