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堂姐哭嫁(1 / 2)

農家是這麼說男人的: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張懷義年齡並不大,和韓子明是同輩,但胡子留得很長,顯得老氣橫秋,急匆匆背著藥箱子來到後,二話不說,坐下就開始診脈。

“懷義,怎麼樣,沒啥大問題吧?”

看到張懷義診好了脈,收了脈枕,皺著眉頭,也不說話,韓子明憋不住了,輕聲問道。

“這娃子身子咋能這麼弱,脈象又亂又弱,本來就氣血不足,加上邪寒入體,幸虧暈倒的時候你們及時發現了,要不然,小命可能就交代了。”

張懷義微微歎了口氣,從藥箱裏拿出紙筆,龍飛鳳舞寫了一陣,遞到韓子明手裏,說道,“去我那抓幾副藥,先用著,看看情況。記住,千萬不能出去喝涼風。”

幾個人聽了,心裏不免都咯噔一聲,話說回來,白澤的命要在丟在韓家了,一來,跟白家沒辦法交代;二來,韓玉“命硬克夫”的屎盆子要頂在頭上一輩子,再嫁人,正經人家想都別想。

林氏連忙接過藥房,忙不跌停地點頭,說道:“好,好,知道了。”

“阿澤,病好之前,你就老老實實躺著,沒事別亂動,聽見沒?”

韓子明一臉嚴肅,又分別看了看韓玉和春草,說道,“小玉,春草,你倆都聽見沒有,經常在身邊看著伺候著。”他又朝林氏擺擺手,“方子給我,我現在就去抓藥。”

林氏把方子遞給韓子明,從腰間解下錢帶來,數出來三十文,當做看病的錢要給張懷義,說道:“懷義,來,別嫌少。”

張懷義笑了笑,說道:“好,好,那我就接著了,算是藥錢吧。”

“小玉,你在這陪著,我跟春草去做飯,馬上就晌午點了。有啥事,要趕緊喊一聲,聽到沒?”

林氏囑咐了一聲,站起來,示意春草也跟上,離開了屋子。

韓玉一直沒有說話,就坐在床邊,看著病態十足麵無血色的白澤,心裏頭頗不是滋味。看著身邊的人忍受著病痛的折磨,縱使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生出一股憐憫和疼惜吧,更何況她本來就多愁善感。

法國人說,彼此沉默的時候,是因為此時正有天使飛過。想到這裏,韓玉抬頭看了看,沒有天使,就是灰白掉色斑駁不已的牆壁,窗子上糊了一層因年歲而變得暗黃的紙,窗外的雪景和天空也都看不到。如果真有天使,她希望他能夠佇足一會兒,消除這裏的痛苦。

“小玉,我真沒事。”

笑意剛剛擠到臉上,還沒笑出來,白澤就忍不住“咳咳”幾聲,大口出著氣。

“別說話了,好好歇著。”

韓玉回過神來,白澤本來已經模糊的臉再次變得清晰,她輕聲說道,“阿澤哥,你想看什麼書,我拿給你。”

“《古詩十九首》吧。①”

白澤指了指書架,聲音很小,“第三層,從左數第十九本。”

這個貼在北牆上的木書架子,是前段時間韓子明跑了好幾戶人家,借來了鋸、刨等工具,不費一根釘做出來的,跟現代的書架沒什麼差別,從上到下有六層,每一層可放幾十冊的書。

韓玉走過去,果真在第三層的第十九本找到了一本不知被翻閱了多少遍的《古詩十九首》,藍色的封麵上有些地方明顯是被翻的褪了色。

“小玉,你猜我最喜歡裏麵的哪一首。”

接過韓玉遞過來的書,白澤並沒有急著翻看,而是笑著問道。

韓玉搖搖頭。

“就知道你猜不出來。咳咳咳……”

等到止了咳嗽,白澤繼續說道,“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劄劄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一首《迢迢牽牛星》誦下來,他已經累得不停喘息。

韓玉帶著些央求的語氣,說道:“阿澤哥,我知道了,你別說話了。聽你咳,我心裏難受。”

白澤說道:“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韓玉氣鼓鼓地說道:“那我鑽到床底下去,讓你看不見。”

白澤一下子就笑了出來:“好啊,你鑽進去,我看看。咳咳……咳咳咳……”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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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三天三夜才停,而白澤的病大半個月來,還是沒有什麼好轉,當然吃著藥,也沒有惡化。

轉眼間,距離農曆的新年,也就是春節,還有五天。

這一天,清晨打鳴的公雞,硬生生把太陽喚了出來,先前已經陰沉沉好幾天。

冬日暖陽,照在身上,叫人感覺好像在一個寬大的懷抱裏,享受著溫暖。北風依然在吹,但不似往日裏冷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