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一種相思(1 / 2)

不管再怎麼有見地,說到底,春草的身體裏都流淌著農村女人的血液,至少站在一個新時代女性的角度來看,她的思想觀念都具有滯後性。

韓玉說話吞吞吐吐,本想和她傾訴一番,但又擔心因此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自己打定主意去京城,想走的話,光明正大地去,怕是不太可能,唯一的方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春草拉開門,準備離開,說道:“別多想了,早點睡吧。這該來的早晚得來,我們女人啊,能做的就是逆來順受。”

“知道了,嫂子,你有孕在身,更該早早睡了。”韓玉臉上泛起一抹苦澀。

她心想,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有的人逆來順受,有的人敢於追求,有的人精打細算,有的人得過且過……隻是來到這農家之後,當初,是打算找個門上戶對的老實男人嫁了過日子,可是現如今到了這個年紀,站在這個坎兒跟前,如果不能跟著自己內心的渴望走,多少有些不情願,正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身欲安而心不甘。

書疊青山,燈如紅豆,繁花明月,幾度春秋。

“真不知道你這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麼。”

回想起當初白澤撫著她的頭,無奈說出這句話時候的情形,韓玉禁不住笑了出來,不過很快就止了笑意,陷入了沉思,追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

他離開的這幾年,恍惚間一眨眼就是這麼過去的。

“阿澤,我會去找你!如果你是因為怕我受到牽連才這樣做,我這輩子都不會饒過你,要每天給你吵架,找你算賬!”

吹了燈,解了衣帶,韓玉躺在床上,在漆黑無光的夜色裏,眼睛睜的大大的,好像能夠看到一個溫馨美妙的未來。

不知什麼時候入睡的,韓玉睡著的時候,嘴角還浮現著笑意。

暮春三月,農家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經過一夜的沉寂,待到黎明,雞鳴陣陣,豬兒哼哼,遠近的狗兒也都開始飛起來,樹梢的鳥雀嘰嘰喳喳,高音、低音,合音、顫音,應有盡有,整個都可以跟合唱團媲美了。

在這樣的清晨醒來,無疑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這感覺就像是當你做著美夢安詳睡了一夜,差不多的時間,一段鋼琴或小提琴奏著你最喜愛的曲子,把你叫起來,開始新一天的生活。

“啊!”

推開堂屋門,韓玉長長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連連咳了幾下,直到沒氣,憋得滿臉通紅,這才又猛地吸氣。前世的時候,大表姐和小表妹都是學護理的,曾跟她說過,這樣可以清理肺裏沉積的濁氣。於是,她就學過了過來,兩世的清晨都未曾懈怠過。

韓俊從東邊屋子裏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說道:“你這大清早的就咳,不舒服就趕緊看醫生。”

韓玉嘟起了嘴,說道:“大哥,你不關心我,你不知道我從小就這樣,起來要咳兩聲才行。”

韓俊說道:“好了,別生氣了,都多大了,還成天嘟著個嘴兒。再說,這也不能怪我啊,你一年四季跟打鳴的老公雞似的,起來那麼早,我哪會知道。”

“那今兒個不是起來很早嗎?”韓玉白了他一眼質問道。

韓俊打了桶井水,洗洗臉,說道:“你嫂子不是喊著口渴嗎,我想起來給她打完雞蛋湯喝。”

韓玉瞬間就樂了,跟著他進了灶屋,說道:“哎呀,不錯啊,挺像個樣子的嘛。自家男人為了自己下廚房,嫂子肯定開心的不得了,是不是,是不是?”

“去去,男人下廚房怎了,又不是沒下過。你知道我在外麵,有個什麼地兒,我也忘了,反正那裏的人流傳著一句話,你猜怎麼說?”

韓俊捋起袖子,係了圍裙,紮架勢從水缸裏舀水就往鍋裏倒,挺韓玉打趣自己,停下來,一副興奮的樣子說道。

韓玉奪過他手中的水瓢,說道:“我怎麼知道啊?快說。”

“男人下廚房,絕對新風尚①。”韓俊滿臉自豪,拍了拍胸膛。

“別拍了,就你瘦成這個樣子,再拍非拍出內傷來不可。”

韓玉一邊把小鍋刷了刷,往裏麵填水,一邊說道,“照你這麼說,這廚房以後就是男人的天下了,難不成要讓女人出去掙錢養家?”

韓俊拳頭緊握,怒目圓睜,有些歇斯底裏地說道:“胡說,掙錢養家糊口這種事,哪能讓自家婆娘出去,這樣吃軟飯的男人也太沒麵子了!”

“雞蛋打好!”

鍋裏倒了足量的水,蓋上鍋蓋,韓玉坐下去,準備燒火,指了指案板下麵的雞蛋籃子,說道。

她臉上一直帶著笑,心裏是感慨萬千,這個大哥,還是一如既往地疼自己,一如既往的老實本分,但外出經商幾年,見的人多了,曆的事多了,性格也跟著開朗了許多,能說會道,愛說愛笑,給人帶來不盡的歡樂。反倒是不常回來的二哥韓冬,念了十幾年的書,越來越斯文,溫文儒雅,說話做事慢條斯理,和小時候二二的愛吃愛說的性格比起來,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唯一不變的是對這個家的眷戀,對家人的愛,以及那份純真、善良和農家人刻在骨子裏的淳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