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存了要離開的心思,所以韓玉幾天來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平日裏心思縝密,現在卻總是把事情搞砸,打碎碗、飯燒糊、針紮到手,門磕到頭……一家人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都鑽在屋裏幹啥子啊?”
這日,晌午飯之後,謝氏直接進了院子,探了探頭,朝堂屋裏喊道。
在她身後,跟著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小夥子,皮膚黝黑,是很健康的古銅色,很明顯不是那種帥氣的人,而是老實巴交的農村娃子,可能是因為緊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跟著往屋裏點點頭,滿臉的笑意,緊張地兩隻手不停搓著。
“二嫂,你來啦,來屋裏坐。”
林氏站起來,在堂屋門口招呼著,等到兩人靠近,林氏問道,“這個是誰家的娃子?”
“哦,這是我娘家隔壁大哥的娃子,叫謝飛。”
謝氏把謝飛推到自己的跟前,說道,“還不快叫嬸子。”
“嬸子。”
謝飛喊著,羞得滿臉通紅,跟喝醉了酒似的。
“這是你墩叔,那是你韓俊哥跟春草嫂子,這是小玉。”
謝氏分別指了幾個人,跟謝飛介紹,謝飛也依次喊了,客套寒暄了兩句。
“這家夥能幹的很,老實,不狂說話。”
謝氏緊接著又誇讚謝飛,朝韓子明和林氏擠擠眼示意,兩人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
林氏笑笑說道:“小玉,你謝飛哥初來乍到,你領著到處轉轉看看,別走太遠。”
“我?”
韓玉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的不敢相信,低下頭說道,“讓我大哥帶著去轉轉好了,我有點頭暈,不太方便。”
韓子明說道:“哎,你這閨女,越來越不聽話,頭暈就是因為天天坐著,不常走動,剛好趁這個機會出去走走。你大哥還要照顧你嫂子呢,你搗什麼亂。”
“去吧,小玉,聽你爹娘的話。”
謝氏因應和了一句,轉過臉,附在謝飛的耳旁,小聲說了句,“有啥可害羞的,多大的人了,該咋說咋說,聽見沒?”
“謝飛哥,走吧。”
韓玉無奈,隻好放下手中的活計,站起來,領著謝飛走到門口,朝屋裏笑了笑,不過轉了身,立即現出一臉苦澀,感覺跟哭似的。
看著兩人進了門樓,沒了身影,堂屋裏謝氏再次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謝飛這小子,我是看著他從小長到大的,懂事的很,幹活也是一個頂倆,這麼大了,還沒娶親,就是有些姑娘都嫌他黑。”
說到這裏,謝氏長長舒了口氣,說道,“先前也跟幾個閨女見話,不過人家都嫌棄他長得黑,女方老的(爹娘)也都覺得他太老實,都說以後保準兒吃不完的虧,生怕閨女閨女跟著他受累,這才耽擱到現在。”
謝氏說這番話,也算是坦誠相見,看著韓子明和林氏的臉色,希望能夠得到一些信息。
“這些閨女,沒見過世麵,頭發長見識短!老的也是,這小孩老實,求也求不來的好品性,還嫌棄個錘子!”
韓子明手在桌子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說道,“我看一點也不黑,看起來順眼健康的很!老實,咱要的就是老實,那些花花腸子,該滾哪滾哪去!”
林氏聽韓子明這麼說,也連連點頭,實際上在她心裏,是有那麼一丁點覺得,這謝飛著實有點黑了,要是能再白一點點,都是極好的。不過既然自家男人說這些話,她自然不能拆台子,正所謂:夫唱婦隨。
“是啊,是啊,說的就是這個理,可偏偏有不少人就是想不通。”
謝氏笑得更開,連連說道,“你說這娃子黑,以後少曬點太陽,多吃點白麵膜,經常在家裏悶悶,自然就白了啊。老實,多少閨女想找個老實的男人嫁了。再說,老實是因為還年輕,經曆的事情少,日子還長著呢,慢慢的時候不久有心眼了,這該老實的時候老實,該精明的時候精明。怕就怕那些心眼多的人,精有精明了,老實氣兒一點也沒了。這樣的人過日子,也不靠譜啊。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韓俊在一旁插嘴,說道:“爹,娘,二大娘,咱們說的再好,要是小玉跟他說不到一塊,脾氣合不來,那也是白搭,畢竟過日子的是他們兩個。”
韓子明說道:“啥脾氣合不合,就算不合,過幾年,自然就合了!我跟你娘剛開始也脾氣不合,現在不也好了!”
韓俊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可是,他也太黑了,你說黑點就黑點,黑成這樣,就算是白天出著太陽,他站在陰涼地方,閉上眼,合上嘴,大家夥估計都看不見這個人。”
“死小子,就你白!跟剛從麵缸裏鑽出來似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