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兩遍,天還不亮,夜色依然濃鬱,世界仍舊沉寂。
韓玉聽著外麵細微的聲響,早早便醒來,轉頭看了看,他臉龐的輪廓很俊美,呼吸也平穩。因為睡在內側,她又不想把他吵醒,於是小心翼翼地掀開身上的被褥,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下床。誰知這麼細微的動靜,已經把白澤叫醒了。
“這麼早起來做什麼,再睡一會兒,昨夜折騰這麼晚。”
白澤也不睜開眼睛,手臂環著韓玉的腰,有些不舍,膩歪地說道。
“折騰這麼晚,還不是因為你。”
韓玉似有些嗔怪,推了推他的手,說道,“我得趕緊起床做飯,等下爹娘起來的時候,洗洗就有飯吃。”
白澤說道:“那也不用起這麼早吧,爹跟娘平日裏起的也算不得早。”
“那可不行,我是新媳婦,不能一開始就留下壞印象,還是趕緊起來收拾下比較好。”
韓玉終於還是掙脫他,下了床,係著胸前的盤扣,一臉笑意地說道。
這個時候,韓玉竟然想到了《孔雀東南飛》中的劉蘭芝的“雞鳴外欲曙,新婦起嚴妝”,和焦仲卿二人感情甚篤,但還是因為焦母,使得二人分離,最終殉情。
一直以來,韓玉都知道,婆婆對女人,就好像丈母娘對男人。關係好就好了,不好的話,那就是死磕一輩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當然這麼說有點嚴重了,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從古自今,無論是正史還是稗官野史,記錄下來的,由婆婆和丈母娘導致的悲劇,絕對不少,更何況那些沒被記錄下來的,想必更是恒河沙數。
“你的印象已經夠好了,還想怎麼好。”
這個時候,白澤終於睜開了眼睛,揉了揉,打著哈欠,坐起來,“既然如此,那我也起來了。”
韓玉道:“你起來這麼早幹啥,再睡會兒,反正還早。”
“站著說話不腰疼,你都起來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還能躺著跟頭死豬一樣。”
說著,白澤摸到火折子,吹著燃了蠟燭,重新蓋好放在桌上,這才下床穿鞋。
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這是從男人的角度出發,對女人來說,情人眼裏出帥哥。
燭光裏,韓玉站著,靜靜地看著他,心裏說不出的開心,情不自禁地說了一句:“老公,早安。”
“老公?早安?”
白澤把鞋子穿好,揚起頭來,看著韓玉的眼睛,不解地問道。
韓玉紅著臉說道:“老公就是夫君的意思,早安就是早上問安。”
白澤一聽來了興趣,說道:“都說來而無往非禮也,那我應該怎麼回你才算工正。”
“你呀,應該說:老婆,早安。”韓玉上去把他衣服上的褶皺捋平整,輕聲說道。
白澤張口就來:“老婆,早安。”
“好啦,好啦,不給你說了。趕緊洗漱一下,我去灶屋裏忙活了。”
韓玉趁著燭光看了看銅鏡,指著臉上,問道,“阿澤,昨天打花臉,看看我臉上洗幹淨了沒有,總覺得還有。”
“來來,讓我看看。”
白澤兩個手捧著韓玉的臉,左看看,右看看,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說道,“沒有,你多慮了。”
韓玉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微微頷首,誰知道這個時候,白澤竟然上來,冷不丁地在她臉頰印了一個吻。讓她一下子愣了,心想這家夥的行為很現代,在她的想象中,古人應該沒有這麼開放吧。不過這樣感覺挺好,心裏頭甜蜜蜜的。
“灶屋裏有青鹽和泡好的楊柳枝。”
韓玉推開門前腳邁出門口,聽到白澤在後麵提醒道。
晨嚼齒木。①
在京城那段時間,韓玉就發現了,白家人早晨起來之後,都會用泡好的楊柳枝來清洗牙齒。
這是白家長期的富裕生活養成的習慣,不費什麼錢,就是在生活最貧困的時候,也保持了下來。農家裏,都是直接用手指蘸著鹽巴,也算是刷牙了。相比於手指,楊柳枝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自然被富裕人家推崇。
韓玉來到灶屋裏,看到碗櫥裏,一個不大的盆子,清水中泡著一段段的楊柳枝,拿了一根,學著當初白澤的樣子,輕輕一咬,裏麵的楊柳纖維就露了出來,簡直就是個純天然綠色的小牙刷,然後弄了一匙青鹽蘸著,歡樂地刷起來。
隨後打水漱口洗臉,真心覺得這一天都是美好的開始。
“既然你要做飯,我來燒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