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還有句話是同樣的意思: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雖說臨走前,韓玉特意囑咐豁二和付狗蛋,先前她說的一番話,也就是買黃四娘回來是給白澤當小妾的言論,不能告訴旁人,但豁二是什麼人,杏花村遠近聞名的媒人,靠一張嘴皮子吃飯,哪裏能夠藏得住秘密。
結果怎麼著,不到兩天時間,半個杏花村的都知道了。
人言可畏。
這事兒傳到韓子明和林氏耳朵裏之後,他們哪裏還能坐得住,便遣了韓俊喊兩人過去談話。
農家的空氣格外清涼,冷起來也是叫人伸不出手腳的那種。自從天漸漸冷起來,路上的人很少,基本上要是沒什麼事都蜷縮在家裏被窩裏暖著。
“大哥,三姨夫咋還沒回來,還有幾個月就要過年了。”
韓玉往南北兩邊看看,都沒什麼人,搓了搓手,清晨的風也總是往脖子裏鑽,她又縮了縮頭,拉拉領口。
韓俊臉上凍得有些微紅,不過手和脖頸都在外露著,也不怕冷,搖搖頭,無奈地說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管我的事兒,等會兒爹跟娘麵前怎麼說,你們自己看吧,我也幫不了什麼忙了。”
“大嫂來問的時候,我不是說了嗎。”
韓玉見他又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便說道,“豁二他領過來的那外甥,你都不知道醜成啥樣,天要是黑了,估摸著能嚇死人,咋說也不能叫四娘嫁給這樣的,我就是一時情急,嘴快了點,才這麼一說,又不是真的。”
“爹跟娘活了大半輩子,最看重的就是麵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韓俊長長歎了口氣,哈氣似白霧一樣飄散開來消失不見,他分別看看兩人,特別是看白澤那一眼,頗有深意,說道,“以後可長點記性吧,啥話說出來之前,先過過腦子,過幾遍再張嘴!”
白澤不傻,自然知道他這一眼是什麼意思,連忙說道:“大哥,這種事,別說小玉不願意,就是她願意,我也容不下第二個女人。等會兒爹娘跟前,大哥好歹說兩句。”
轉彎進了胡同,韓俊壓低了一些聲音,說道:“哎呀,放心吧,你大嫂二嫂都在,哪能眼睜睜看著你倆挨吵(挨罵)。”
不等三人來到門樓,家裏的小土狗已經開始叫喚起來,聲音很尖銳,都是“哇哇哇”,有點像小孩子哭,不似死去的黑豆,叫起來都是“汪汪汪”底氣十足。
“黃豆,別叫了!”
隻聽韓俊吼了一聲,這小土狗便犯了錯一般,夾著尾巴來到狗窩,臥下去,搖著尾巴,翻著眼睛看著。
堂屋裏,韓子明和林氏在一旁坐著,另一邊坐著春草和柳晴兒,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特別是韓子明那眼神,那臉色,恨不得將人一口吃下去的樣子。
“你還好意思過來?!”
果不其然,等進了堂屋,韓子明上來就毫不客氣地來了這麼一句,眼睛瞪得大大的,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坐下吧,還站著做啥。”
林氏朝著對麵的凳子擺了擺手,半生氣半心疼地說道,臉上自然也是寫滿了無奈。
韓玉和白澤四目相對,要說多緊張,也沒什麼緊張,畢竟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兩人坐下去,臉色神色複雜,心裏也都各自打著算盤,想著應對的策略。
“死丫頭,你咋就是不叫我跟你娘省心?!”
看韓俊也在一旁坐下了,除了尚未歸來的二娃子韓冬,一家子算是到齊了,韓子明這才指著韓玉說道,“你倆聽見咱村裏人家都是咋說哩沒有?”
林氏拉了拉韓子明的胳膊,小聲說道:“他爹,你別急,叫他倆慢慢說。”
韓子明一拍桌子,跟驚堂木似的,說道:“恁倆自己說吧!”
“爹,娘,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救人,不該把四娘買回來,買回來也就罷了,不該尋思著給她找婆家,這才捅出這麼個簍子。要怪都怪我一個人,跟阿澤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韓玉上來就哭喪著臉,非常坦誠地認了錯,咽了咽唾沫,“外邊人家傳說的,亂七八糟的啥都有,事實上啥事都沒有,我就是想攆走豁二跟他那個嚇死人不償命的外甥,才這麼隨口一說,哪想會惹出這麼大的問題,要打就打我吧。”
“哪個要打你,打你有啥用?!”
對韓玉的認錯態度,韓子明很是受用,語氣也沒有剛才那麼衝了,說道,“救人有啥錯的,咱要是見死不救,那才是作孽!錯就錯在你不該把人買回來,更不該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多少年來,子女的婚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的事兒該她爹娘操心,你不是她爹不是她娘,咋該管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