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花蛋,買多買少,咱都可以商量。可是說到這秘方,還真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白澤這個時候表現得非常鎮定自若,拿出一副當家的神色和語調,慢條斯理說道,“可是這秘方,都是吃飯的家夥,不管是幹哪一行的,丟了吃飯的東西,那就沒得活了,這一點根叔你不會不知道。”
張跟聽罷,哈哈大笑,說道:“你小子,年紀不大,想的卻不少啊。哈哈,這個我當然知道,就是隨口問問,你們別忘心裏去,咋做也不能砸了你們的飯碗。”
八麵玲瓏、口是心非、左右逢源、口蜜腹劍……也都不過如此了。
韓玉說道:“既然如此,依根叔看,一千枚鬆花蛋,送往哪裏比較合適?”
張根回道:“就送往南頭我家吧,離得也近。等郭金貴自個兒派了馬車來取就是,啥事都得為咱自家人著想是不是。”
“好,成,既然如此的話,那就不多留根叔了,我們這倆成不了大事的懶人才起來,臉沒洗,飯也沒吃,讓根叔笑話了。鬆花蛋,今兒個保證安安穩穩一個不少地送到你們家裏。”白澤站起來,雙手抱拳,一副江湖豪俠的口吻說道。
張根笑著朝白澤上下擺了擺手,說道:“你看你說的是哪門子的話,我不過就是順口說說,給你們開個玩笑,你還真當真記住了。你們年輕人,度量得大點才行啊。好了,好了,你們趕緊吃,要是餓壞了,那根叔我就是大罪人了。”
見他站起來往外走,韓玉補了一句:“根叔慢走。”
這古代農家還好,多真誠坦率之輩,暗箭傷人者少之甚少。擱在現代社會,別的不說,就職場而言,有些人為了攀上高位,可謂煞費心機,臉上笑意滿滿,背後捅人幾刀,被人發現,還會好姐妹好哥們似的道歉,說不是故意的等等。官場之中,明規則、潛規則也是多的令人發指,人人心知肚明,不消多提。
韓玉不由得回憶起穿越來之前的那段時光。老老實實的上著班,不說累死累活,也算勤勤懇懇沒有絲毫懈怠,眼看著要升職加薪了,被別人給占了先機,幾次三番,很是疑惑。後來終於鼓起勇氣打聽,才得知,那些平日裏遲到早退不願幹活的上位者,原來是一個個爭先恐後爬上了老總的床,心甘情願鑽進他的胯下。後來再想想,此前那身材臃腫的老板,曾多次暗示這種交易,都被她莫名其妙地給拆了招,才有了之後那樣一番結果吧。
再回過頭來看看眼前,曾經天真無邪的韓玉已經一去不複返了,或者說過去的那個她已經死了,被殘酷的社會給殺掉的。鳳凰一般浴火重生後的她,是一個嶄新的她,內心的善良純真和執念仍在,隻是不再那麼單純不諳世事。
當一個孩子意識到鑽石的價值大過玻璃珠時,那他已經可悲地長大了。韓玉就是這麼可悲地長大的,就像是螃蟹用堅硬的殼把身體包裹起來,用鉗子去捍衛自己和親人朋友的毅力,毫不退縮。哪怕最後會被人扔進鍋裏烹得通紅,成為食客的腹中物,也毫不退縮。
農家的日子很愜意輕鬆,韓玉覺得身在其中的時候,可以卸下沉重的殼,呼吸清新空氣,把心裏埋藏了太多的屬於前世今生的已經發黴的怨氣和濁氣統統吐出來。因此也練就了一副快速穿上武裝的本領,像大娘解氏、二大娘謝氏、妗子崔氏……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對這一類的人,仍舊不能表現的太過天真和軟弱。
韓玉非常認真地考慮過這樣一類問題,她是篤信孟子“人之初,性本善”的。人,生來並沒有什麼劣根性,完全是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在這淳樸的農家,那些臭名昭著的人為什麼會有惡行,思來想去,無非就是一個字:窮。
早飯是麥仁和紅薯片煮就的稀飯,玉米麵饅頭,蘿卜、白菜、豆腐泡、細粉和小福肉(油炸的瘦肉塊)熬成的雜燴菜。特別是雜燴菜,可是農家百吃不厭的菜肴。所謂雜燴,就是隻要有菜肉等,都可以燴成一鍋,其中味道變化無窮。
前麵一些年,家裏條件不好,吃的都是雜麵,很少能吃到白麵,白麵稀飯和麵條,都是逢年過大節的時候才能稍微嚐到一點的佳肴。
現如今生活條件好起來了,白麵成了日常食物,韓玉仍舊是隔三差五的要吃雜麵,別說一大家子不理解,就是白澤都疑惑了很久。韓子明和林氏把這種行為定性為:窮骨頭。不過按照韓玉自個兒的說法,這叫做:憶苦思甜。白澤漸漸受到了同化,接受這種思想,開始真心誠意跟著她隔三差五地憶苦思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