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23日下午,徐家彙公園
曹敬今年20歲,她們家沒什麼親戚,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她十幾年前就跟著爸爸從廣州老家搬來了上海。現在她是上海交通大學的一名大三學生,和她爸爸完全不同的是,有著一個男孩一樣名字的她,雖然長得很漂亮,但她從小就活潑好動,不但對科研醫療方麵毫無興趣,還喜歡像男生一樣留個短發,整天就喜歡各種體育運動,平時也經常和男生們混在一起看球賽,在作為諾貝爾生理學及醫學獎獲得者的爸爸強烈反對之下,居然還硬是進了交大的體育係。
“啊~”伴隨著一聲慘叫,王軍琪在公園裏的一塊大石頭上做一個“猩猩跳飛台”動作的時候,狠狠地摔了一個狗吃屎,正在一邊看著的曹敬他們都捧腹大笑起來。
“你跳的太往上了,這樣手撐的時候容易發不上力,下次試試再往前一點。”忍著笑意,曹敬邊說就邊給王軍琪做了一次示範,結果自己跳的時候也沒控製好力度,直接跳過了頭,尾骨處正好磕在了石頭上麵,由於穿得少,瞬間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可為了不讓別人看笑話,她就是倔強地的抿著嘴站在那裏半天一動不動,像座雕塑一樣。
“有病……”盡管聲音很小,可邊上籃球場裏傳來的那個詞還是飄到了曹敬的耳朵裏,曹敬抬頭一看,那個人好像是他們學校籃球隊的,曹敬跟他不熟,叫什麼名字曹敬是真想不起來了,隻記得上個月她們學校剛考完試,趁著她老爸出國出差,她叫上了要好的十幾個同學到她離學校不遠的家裏去玩,結果這個派對鬧了整整3天,等到他爸爸提前一天晚上回到家的時候,看到在自己的家裏塞滿了四十幾個大學生;一地的瓶瓶罐罐和各類包裝袋;音響和電視都開到了最大;洗手間和自己臥室裏各有兩對衣衫不整的男女;而他的好女兒曹敬,正滿臉紅暈地叼著根煙盤坐在沙發上,腳邊堆著三四個空啤酒罐,手裏還拿著一副牌,大聲地喊著“到誰啦?”
因為她的媽媽在生下她之後不久就得了癌症去世了,之後一直是他爸爸一個人在照顧她,她也自然成了爸爸最疼愛的心肝寶貝,她爸爸希望她能夠成為一個醫生,別整天像個男孩一樣“上躥下跳”,為了這事沒少勸過她,可她就是不聽,她覺得自己應該跟著自己的興趣來選擇人生,而最重要的是,她知道爸爸確實也拿自己沒什麼辦法。
她很快就想起來了,籃球場上說自己“有病”的這個人好像就在那天的自己家裏出現過,那天曹敬打牌手氣好的不得了,從這家夥手裏贏了能有好幾百,也不知道是自己哪個朋友叫來的提款機,嗬嗬。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肥羊是吧,跟你玩鬥地主真開心!”曹敬隔著一張鐵絲網肆無忌憚向他地反擊。
“哦我想也想起來了,原來你是那個妹子啊,哎喲,很少有女孩子也喜歡這種什麼‘跑酷’,我記得你的名字也像個男的是吧?害我差點把你的性別給忘了,哈哈!”對方也嘲諷道。
她自己還是上海交通大學跑酷隊的一名成員,由於房子就在學校邊上,剛開學那會更是經常弄到寢室關門前一秒才渾身髒兮兮地回到寢室,大多數時候還會在身上添上幾個傷口。
“那你到底是男是女,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我就特麼……”曹敬已經忍不住了,剛想噴髒話就被身邊的朋友給拉走了。
“別理他就一腦殘,我們繼續。”看到跑酷隊隊長大帥哥夏冬發話了,曹敬馬上就乖乖地不說話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唰得一下就紅了。
上海的夏天真不是一般的熱,曹敬到自己的包裏拿水喝,正好看到手機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自己老爸打來的,這樹上綿延不斷的知了聲蓋過了手機鈴聲,他剛才的確一點都沒聽到。
趁著撥號她往自己的嘴裏猛灌了幾口水,電話剛接通,她還來不及吐出半個字,老爸一反常態地朝自己就是一頓吼!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那個無比溺愛自己的老爸這麼對她說話,一時有點不知所措,就連她身邊的王軍琪都聽到了,朝她瞟來了一眼異樣的眼神。
“小敬!你現在好好聽清楚!……”老爸的聲音又響了,她拿著手機往公園裏沒人的地方走去,她這次也從爸爸的話語中聽出一些端倪來了,掛了電話,曹敬雖然是一頭霧水,但她老爸絕不是個會無緣無故就這麼緊張的人,一定出事了,還不是小事。
老爸讓她馬上回家收拾東西準備跑路,怎麼他會那麼著急?難道是老爸闖了什麼大禍了?還是發現了什麼秘密,又或是得罪了什麼仇家……不管如何,關鍵時候曹敬對她老爸絕對是百分之百完全信任,曹敬一邊心裏胡思亂想著,一邊拿起自己的東西就往公園出口跑,頭也不回地喊道:“我有事先走了!”也不管他們聽沒聽到。
從徐家彙公園到她家隻要走幾分鍾就到了,老爸的語氣讓曹敬越想越緊張,結果她隻花了半個小時就把自己和老爸兩個人的東西全打包好了。幸好她從小就不是個嬌生慣養的人,雖然家裏條件一直很好,普通女孩子的公主病她是半點都沒有,對於化妝品啊漂亮衣服啊名牌包包啊這些她一概不感興趣。
曹敬換上了一身舒適貼身的運動裝和運動鞋,隻帶了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很快就幫老爸和自己一共裝了兩個小旅行箱和一個背包的東西。
可當她把包搬到樓下,一個小時早就到了,還是見不到他爸爸那輛車的半點影子,她又跑去地下停車庫,依然是沒有。
她點了根煙又等了一會,直到第五根煙之後,她感覺實在等不下去了,才打了一次老爸的電話,可手機卻沒人接聽,很快,她自己的手機鈴聲也響了,上麵卻顯示一個陌生的號碼,不知為何,她有點不想去接這個電話,她感覺自己的手抖得厲害,不得不用兩隻手來滑動屏幕上的接聽鍵。
電話裏是個本地口音中年女人:“你好,請問你是曹國忠的什麼人?”,曹敬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是他女兒…”她怯生生地說。
“你爸爸出事了,你快點來瑞金醫院一樓急救室。”說完就掛了。留下一臉驚愕的曹敬在那張著嘴,還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
半個小時後,當曹敬趕到醫院,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醫院門口居然已經全被蜂擁而至的記者給堵住了!“聽說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買凶殺人,請問您父親曹教授有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仇家?”,“據說您父親為自己投保了巨額保險,請問這是不是真的?”,“請問!曹敬,請問!請等一下……”各種各樣的問題頓時就如同海嘯一樣向她排山倒海地壓過來,曹敬不得不撥開貼到她臉上的一個個話筒和一個個攝像機鏡頭,她是那樣的無助,有那麼一刻,她就在人群中張望著,盼望著能看到那個她所熟悉的身影,能從混亂擁擠的人群中牽起她的手。
熟悉的身影終究還是沒有等來,卻等來了幾位民警,他們呈箭頭狀把曹敬安全地護送到急診大廳,然後轉身把記者都攔在了門外。
迎麵走來某個醫生,在確認了她是曹敬之後,十分動情地對她說:“對不起曹敬同學,你的爸爸曹教授,我們還是沒能救過來,不過他真的很頑強,我們到的時候他左邊的肩胛骨和肺部連中了三搶,還硬是在救護車上堅持了10分鍾,嘴裏還一直在說‘快點,快點’,你爸爸是個鬥士!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他為我們全人類所做出的貢獻!”。曹敬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堅強的女孩,甚至比大多數男生還要堅強,盡管前兩句話之後她的大腦裏就隻聽到一片嗡嗡聲,胸口也悶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但她還是堅持一直忍著聽完了這位醫生後麵一大段廢話,直到最後她才反應過來,原來老爸是被人用槍打死的,她驚訝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