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川臉色微變,在趙薇妍倒下的一瞬間,他幾乎是本能地一伸手。
瞬間將趙薇妍接過,懷中的女人輕若鴻雁,雙目緊閉,隻剩下一對又卷又翹的睫毛,在燈光下微微煽動著。
“趙薇妍?”許寧川抱著她的腰,低聲叫了一句。
他的聲音不大,周圍還有交談和音樂的聲音,瞬間就被掩蓋了過去。
許寧川將手背貼在她的額頭上,溫度並不高,並不是滾燙,證明趙薇妍此刻並沒有發燒。
而對於他的叫喚,趙薇妍也沒有任何反應。
範總頓時放下酒杯,表情帶著關切。“許總,我看你的秘書是真的不舒服,立刻送她去醫院吧,她可能是生病了。”
“好,下次再聊。”許寧川說著,將趙薇妍整個人打橫抱在懷中。
抱著趙薇妍去醫院,許寧川隻是本能的做著這件事。
他走了沒兩步,範總卻跟了上來。
他的腳步頓時一停,範總解釋:“剛才她喝了一杯酒,都是我的不是,我跟你一起去醫院吧,不看著人沒事,我不放心。”
許寧川本想說不用,他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但範總的臉上卻是罕見的堅決。
見此,許寧川到嘴的拒絕也咽了回去,“那你也跟著一起來吧。”
他們的動靜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穿過走廊,奔著電梯而且。
許寧川形容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覺,但唯有一點,他並不想看的趙薇妍有什麼事。
酒店外空蕩蕩的一片,許寧川冷靜的表情頓時變為陰沉,“該死!”
他的聲音不高,但範總也耳尖地聽到了。
“許總,這是沒開車過來?”
許寧川搖頭否認,他抱著趙薇妍手不方便,示意範總幫忙從自己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機。
“幫我在通訊錄裏找到上官彥這個人。”
這下上官彥定然是開著他的車在別的地方溜達了,許寧川想到這裏,幹脆喝住了範總的動作。
“算了,不用麻煩,不要打了。範總,麻煩你到外麵給我攔一輛車。”等上官彥回來,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他能等,但不省人事的趙薇妍卻不能等。
範總頓時明白了許寧川的意思,擺手道:“原來是想叫車啊,怎麼不早說?我自己開車來的,送你們過去。”
沒多久,範總的車從地下車庫開出來,停在燈光明亮的酒店大門口前,許寧川的臉色被燈光照射得隱隱有些發白。
“快點上車。”
範總下來,幫許寧川打開後座的門,男人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彎著腰將趙薇妍放到裏麵的位置,自己也很快鑽了進去,並反手將車門用力關上。
“到最近的醫院。”許寧川下意識地說。
等他說完,車內一陣沉默,範總在前麵發動了引擎,一邊說好。
後視鏡裏看到許寧川的表情也不複剛才的冷靜。
車子有點小小的顛簸,原本將趙薇妍獨自放在旁邊的位置,許寧川卻有點不舒服。
或許他的表情過於糾結,讓範總在後視鏡裏看到他的遲疑,他開口道:“許總,你把這位小姐放在膝蓋上吧,否則她這樣意識不清,有點危險。”
“嗯。”許寧川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看著眉頭緊皺的女人,有一瞬間的不願,但理智戰勝了情感,他嘴中還是扶著趙薇妍的腦袋,將她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隔著褲子,他的皮膚跟趙薇妍的臉緊緊相貼,範總的話,對於許寧川來說是一個台階。
“唔~”沒多久,趙薇妍低聲沉吟,許寧川的思緒抽離,頓時低頭看著她。
趙薇妍的額頭上全是冷汗,才一會兒的時間,甚至打濕了他的褲子。
“有沒有紙巾?”許寧川對前麵的範總時候。
“接著。”很快範總講一個紙巾盒子扔了過來,許寧川恰好接住,抽出幾張擦拭趙薇妍的冷汗。
“趙薇妍,你到底怎麼回事?”他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低吼。
他的聲音很熟悉,趙薇妍劇痛之下,漸漸回了一點兒理智,睜開雙眼,對上許寧川帶著擔憂的眼神。
車裏的燈光很暗,他的表情並不真切,但那雙眼睛,卻是含著脈脈溫情的。
“你醒了?感覺怎樣?你到底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喝多了?”許寧川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的蹦出來。
趙薇妍呆呆地看著他,這樣鮮活的許寧川,她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了。
“寧川,真的是你?”她咧了咧嘴,想抬起手臂,摸一下他的臉,看是不是真的,還是在夢中。
她的笑容很虛弱,這種虛弱,不同於許寧川高聲喝止之下的表現,而是發自內心的,整個人身上的虛弱,更趨向於身體。
“當然是我,你現在沒事了吧?哪裏難受?”或許是她的嬌弱,讓許寧川展現了一絲憐憫之心,最起碼這一刻,他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
“肚子痛……”她低低的回答,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什麼?”許寧川沒有聽到,忍不住多問了一遍。
趙薇妍的頭埋在他的腿上,如果這是一場夢,那就麻煩,盡可能的讓這個夢持續久一點的時間。
不能從現實中的寧川那裏汲取一點兒溫暖,最起碼還要夢來溫暖她。
“不要說話,靜一靜,好不好?”
許寧川聞言,頓時僵住,他感覺到趙薇妍刻意地拿臉貼著他的大腿,那種明顯的觸感,越發的窩心。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就放到了趙薇妍的頭發上,輕輕撫動,柔得似水。
趙薇妍的手也摸著過來,整個人埋身在許寧川身上,“總算不是冰冷的你了,真好。”
這一次,許寧川聽清楚了,麵色不由得複雜了許多。
“就算這是一場夢吧,好歹你願意來我的夢中。”趙薇妍輕喃。
許寧川聽到這句話,猛地將她的腦袋抬起來,什麼叫一場夢?
“這不是夢,趙薇妍,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皺著眉,聲音偏冷。
回答他的,是趙薇妍緩緩閉上眼的表情,她沉沉地跌入了沉睡。
剛才的清醒,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事情。
許寧川的臉越發的冷,抱著毫無反應的趙薇妍,讓他有種抱著一句僵屍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很難受。
不知何時,他的瞳孔變紅,慢慢抬頭,問前方的範總。“還要多久,才到醫院?”
“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了,怕是還要十分鍾,現在這段時間是海城晚上的高峰期,本來醫院並不遠的。”
因而開車要格外小心,走走停停的,就怕撞到人。
而對於車上的人來說,不時刹車起起伏伏,也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
“麻煩盡快,她的狀態很差。”
“我盡量,一定會沒事的。”
好不容易開到了醫院,許寧川抱著趙薇妍,搜的一下下車,衝向急診樓。
範總這下也顧不得別的了,他認為自己惹出來的問題,無法逃避,氣喘籲籲地說:“我剛剛聽到她說肚子痛,有可能是急性腸胃炎或者胃部不適,去內科吧。”
“身份證呢?我給她掛號,你負責去找醫生。”
晚上的值班醫生不多,許寧川將趙薇妍包進去,人家隻是給她把了個脈,對許寧川擺擺手。“送到婦科,這不是內科的毛病。”
許寧川擰了擰眉,又抱著趙薇妍去了婦科。
明明是同一家醫院,內科那邊沒有人呢,婦科這邊卻有好幾個人等著。
他跟趙薇妍的到來,讓走廊上等候的病人下意識地抬起頭。
而許寧川也注意到,著幾個人中,有兩個是肚子已經鼓起來的孕婦。
他的腳步頓時慢了下來,將人交到醫生手中,“她肚子不舒服,剛剛直接暈了過去,你看看是怎麼回事。”
趙薇妍被放在病床上,燈光迎麵照去,更顯得她臉色慘白。
至於她原本不濃厚的妝容,更是被淚水和冷汗衝刷得幹淨。
“知道了,你在外麵守著吧。”醫生說完,很快推著趙薇妍進去。
許寧川靠著牆,慢慢站穩。
沒多久,安靜的走廊頓時吵嚷起來,起因是一對年輕的小情侶。
“你說什麼?你讓我去墮胎?李曉然你是不是男人?我肚子裏懷的可是你的孩子,你就這麼不待見你未來的兒女?”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肚子還平平的,但是她吵架的時候,卻是用手叉著腰,已然是一副準媽媽的標準樣式。
她對麵的男孩跟她的年紀不相上下,頭發染得流裏流氣的,麵容偏向稚嫩,從那張臉看,並看不到多少責任感。
女人一旦攤上這種男人,未來基本不會有什麼幸福可言,以至於現在才剛剛知道女孩懷孕,男方已經嚷嚷著要墮胎了。
“兒女說得輕巧,真的生下來,你有錢養?我一個人都養不起,更不要說去養一個拖油瓶了。這是一千塊錢,你若是不墮胎的話,我們就分手,以後不要再找我了。”
男人扔下一段狠心的話,不顧女人的表情,轉身就走。
走廊裏,另外幾個人紛紛用眼神指責地看著他們。
一方麵是厭惡男孩的狠心,另一方麵是他們的爭吵聲,已經占據了眾人的耳朵。
許寧川冷眼掃過那個男孩的背影,聽到他的那一番話,他不知怎麼的想到了趙薇妍,她跟褚景煜分別五年,感情卻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當初褚擎天是不是也像剛才那個男孩那樣,得知趙薇妍有孕就拋棄她?逼得她不得不遠走他鄉?
他清楚得記得,五年前的褚擎天是有妻子的人。
想到他們三個人,許寧川的表情有陰沉了下來,他過不去心裏的這個坎,父親的死,他可以歸結為趙父,但是趙薇妍跟褚擎天,到底是怎麼樣走到一起的?
一想到頭頂上曾經綠油油的,他就恨得發狂。
“嘿,你在想什麼?發呆嗎?”範總交完費回來,拍了拍許寧川的肩膀。
他這才從掙紮和恨意中抽離出來,對上範總的視線,緩緩搖頭。
“怎麼樣?她沒事吧?還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