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媽那邊呢?她絕對不會同意你跟妍妍結婚的。有些話我可得說清楚了,雖然五年前你跟妍妍因為某些誤會分開,但她爸爸老趙卻並非有意害死你父親。”
“再者,作為一名母親,我知道這些年最苦的就是妍妍,一個人在美國,一個人坐月子,一個人帶孩子,你根本無法想象一個二十歲的女孩怎麼做到。”
說起那些事,感情也湧了上來,趙母的眼眶便微微地發了紅,語氣變得激動了一些。
“對,你對彤彤也很盡心,這一點我不否認。但妍妍做的一切,你沒法做到也沒那個機會去做。如果你決心一定要跟妍妍結婚,那麼你跟她往來,我不反對。如果你母親堅決反對,並且你需要尊重她的意願,那麼我還是希望以後你都不要來這個地方了。”
趙母跟許寧川很少說那麼多話,這一次卻將心裏話全都說了出來,開門見山,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她打量許寧川的神色,並沒有停下:“你不知道吧,甚至是我跟妍妍的爸爸,也是在她帶著彤彤回國的時候,才知道她竟然生下你的孩子。”
剛開始,趙家給趙薇妍在美國租了個房子,並且給她請了個菲傭,幫忙看守,也順便照顧。
四個月的時候肚子大起來,趙薇妍哀求菲傭不要告訴家人,過程費了很大的功夫,最後治安成功地瞞了下來,否則趙家也不會不知道了。
到懷孕的末尾,趙家突然就破產了,毫無預警的。
“她帶著孩子回家的時候,你以為她爸爸有像你這樣這麼歡喜地接受了孩子?她那是未婚先孕,當初家裏諸事不順她爸爸差點跟她動手了。”
“你能想到一個已經二十歲的女孩,還差點被父親打的場麵嗎?她為的是什麼?都是你!”
“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你做什麼,隻想告訴你,我的女兒為了你受盡苦頭。你若是要娶她,一定要建立在真心愛她,會保護她這個基礎上。”
病床上,趙薇妍的耳朵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眼眶突然酸了。
又酸又澀,很難受。
媽媽記得比她還清楚。
當初趙呈忠要打她,趙母雖然勸,但背地裏對趙薇妍卻也是生氣的,罵趙薇妍不懂事,不怕死,不知道孩子難帶。
她以為那就是媽媽的態度,但今天親耳聽到她口述,趙薇妍卻發現自己想錯了。
哪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女兒?
隻是愛之深,責之切罷了。
“當然,這一切跟你其實沒關,那個時候你不知道她懷孕,我聽說你們戀愛的時候感情也很好,所以我沒怪過你,真的。”
“媽,你能不能別提過去的事了?”趙薇妍忍不住打斷。
越說,就越想哭。
趙母歎氣,“那罷了,不說,我先出去了,你們聊聊吧。”
許寧川站在原地,好半響無法回神。
那些話對他的觸動不能說不深,他想當然的以為趙薇妍生下她的孩子不容易,卻從沒親耳聽到她說起那些細節。
不容易,豈止是不容易?
許寧川動了動唇,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握著趙薇妍的手,發覺她的手雖然躲在被子裏卻依然有點涼。
他像喪失了語言功能,眼睛看著趙薇妍,眼底是她的倒影。
“你想說什麼?”趙薇妍低聲問,沒有甩開他的手。
病房裏太沉默了,跟她預想的他會愧疚心疼一點都不一樣,甚至連個語言的安慰都沒有。
並不是說他安慰一下自己,那些過往就會被抹殺,而是人都是需要一點鼓勵的。
也包括她。
“其實也沒有我媽說的那麼嚇人,我爸他嘴裏說說而已,哪裏敢真的打我?”趙薇妍聳肩,一臉無謂。
“別說了。”許寧川捂著她的嘴,不想再從那口中說出剛才那樣的話。
他不會傻到認為那是事實。
“我隻想說,以後我陪著你們母女。”
沒有保證,沒有心疼,沒有安慰。
因為保證不可靠,心疼和安慰不過是語言,她真正需要的不是這些。
隻有六個字:陪著你們母女。
而這六個字,趙薇妍等了五年。
“陪到什麼時候?”趙薇妍眼眶一澀,撇開視線悶悶道。
這種不經意間的情話太誘人,而她最受不住許寧川的誘惑。
“能陪多久是多久。”許寧川扣著她的五指,聲音低沉。
“你就不能說是永遠嗎?連哄人的技巧都沒有?”趙薇妍不滿地指責。
沒看過這種橋段嗎?一點兒浪漫細胞都沒有。
許寧川僵硬地點了點頭,改口。“那就永遠。”
好勉為其難的樣子。
趙薇妍氣不禁打一處來,榆木疙瘩,威脅人的時候無師自通,討好的時候就跟個木樁似的。
許寧川將戒指套回趙薇妍的無名指:“以後都要帶著,別取下來。”
“喂,你要不要那麼囂張?我答應了嗎?”趙薇妍不客氣地掐了掐他的掌心。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許寧川回答。
“明天要手術,你今晚早點睡。”許寧川看了看手表,顯示已經七點鍾了。
“天天睡睡睡,我都要變成豬了。”
“哪家的豬長你這樣吃飯不長肉的,主人該急了。”許寧川皺了皺眉,視線在她身上來回一圈。
“這是誇我瘦呢,多好,都不用減肥了。”趙薇妍喜滋滋地說。
許寧川“……”
七點半的時候,他離開了醫院。
“我八點跟以前的室友有一個聚餐,老鷹他們,你還記得吧?難得在國外的和在北京的都回來了,明天中午我再過來。”
趙薇妍聽說是那些人,撇了撇嘴,揮揮手說:“去吧去吧。”
——————
許家。
許老太太已經出院了,那些安眠藥在她體內待的時間不長,洗完胃之後,她的情況便穩定了下來,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出來了。
許寧川沒有不去看她,也沒有經常去看她,態度淡淡的。
這種見效甚微的舉措讓老太太吃了一番苦頭,母子兩人的關係卻沒有任何改進。
因而這段時間,許老太太的心情很不好。
許婧打扮好,要出門的時候,許老太太突然想起一件事。
“婧婧,你這又是要去哪裏?大冷天的,外麵都要下雪了。”老太太語氣不太好地問。
許婧穿的大衣長及膝蓋,腳上是一雙八厘米的長靴,將她裏麵單薄的絲襪都遮了起來。
她的長相偏向於豔麗,卻屬於豔麗不足,大學畢業也有一年的時間了,二十四五歲的女孩,年紀不大不小。
“媽,我跟朋友約好了去吃火鍋,上周說好的呢,不是跟你說了嗎?”許婧腳步停了下來,拐回老太太的麵前,好言好語地解釋。
知道老太太最近心煩,許婧抽空了便陪她,但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年輕人哪來的完完全全的耐心?
“什麼朋友?幾個人?男的還是女的?”老太太鮮少過問許婧的私事。
但現在突然想起來,卻多多少少是被許寧川刺激了一下。
若是連女兒也歪成兒子那樣,那她完全沒臉下去見老伴了。
“四五個人呢,有男有女。”許婧揚聲回答,沒太過避諱許老太太。
不過都是普通的朋友,以前的同學,久沒有見麵,一起聯絡一下感情而已。
以前的她不甚起眼,也不被人家注意。
而許寧川發家,她作為他的妹妹也跟著水漲船高,還是對方提了幾次,許婧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人多少都有虛榮心,許婧也不例外,當初她雖然沒受到歧視,但被忽視肯定是有的,而現在心裏咽不下那口氣,所以這件上萬的大衣以及幾千塊的靴子,都是她故意選擇的。
還有她提著的香奈兒包包,價值三萬多。
“還有男的?我一直沒問你,大學畢業都一年了,你還沒交男朋友?你這個年紀,該計劃計劃了,否則等到二十七八歲,就是人家挑剩下的了,身價低。”老太太站起來,圍在許婧的麵前碎碎念念。
許婧皺眉,“媽,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錢來衡量一個人呢,你以為按斤稱啊?二十七八歲怎麼了?那才是正直青春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