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的工作忙完，徹底放年假了，許寧川定了去愛爾蘭的機票，在出國之前，回了一趟許家。
許家還是跟以前一樣，冷冷清清，但是又有些不一樣了。
沒了許婧的身影，外加許老太太越發佝僂的後背，讓許寧川進門的時候有一瞬間怔忪。
“媽~”他的出聲，打斷了許老太太的沉思。
短短一段時間，許老太太的頭上突然多了不少的銀絲，原本包養得還不錯的臉也多了不少皺紋，縱使她現在穿金戴銀，也無法掩蓋她正在一點點老去的事實。
老太太抬起頭，看到逆著光走過來的許寧川，露出欣喜的笑容。
“寧川，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她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再一次見到兒子，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如果她沒跟趙薇妍鬧，或許一切都不會那麼糟糕……
許老太太忙將這些假設甩出腦海，現在對她來說，許寧川能回一次家，就是一件值得萬分開心的事。
許寧川走過去，攙扶著她的手臂，表情微微動容。
“怎麼？回來不高興？”他勾了勾唇，臉色平靜，就跟以往一樣神態淡淡的，卻在這平淡的反應中透露出一絲尊敬。
老太太紅了眼眶，搖頭否認。“不，怎麼會不高興？隻是你一聲不吭地回來，我也沒來得及吩咐傭人多買點你喜歡吃的菜。下次，你好歹提前跟我說一聲。”
許寧川嗯了一下應好，跟老太太一前一後坐在沙發上。
最近許家的清冷在許寧川的意料之中，卻也在意料之外。
坐下之後，老太太熱切地看著他，又激動地起身。“我得叫小張去多買點菜。”
又揚聲叫另一名傭人。“小華，少爺回來了，快點沏茶。”
她滿臉喜悅，不停地指揮著傭人該做什麼，又不至於冷落許寧川。
那個任性頑固的老太太，似乎在這些天內突然開了竅，對許寧川笑意盈盈，隻有母親的關懷。
“媽，別忙活了，坐下吧。”許寧川麵不改色。
“我樂意，好歹能忙碌一下，今天中午，你如論如何也要在家陪我吃頓飯。”老太太打算親自下廚。
許寧川沒有拒絕，見此老太太的笑容更加燦爛。
但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本想問問趙薇妍跟彤彤怎麼不一起過來，想到她跟趙薇妍以前鬧的那些事，頓時又覺得問了也是白問。
之前的厭惡自然是隨著許建國去世的真正原因而消失的，但許老太太是個固執的老太太，固執和自負，以及帶著多多少少的偏激，以至於她雖然不太反感趙薇妍了，依然做不到主動低頭。
否則，有個孩子在身邊，圍著孩子轉，她就不會再過分空蕩的房子裏度日如年。
吃飯的時候，老太太依然興致勃勃，不停給許寧川夾菜，知道他的碗裏放不下了，才罷手。
“現在大家都放假了，你今年是什麼打算？別的不提，但是以前，好歹一家人也是一起過年的，不然我一個人孤零零……”這話說得已經不那麼隱晦了。
加上她之前在電話裏說的那番話，其實已經很明顯，但是老太太不願意承認。
許寧川麵色如常，將一塊紅燒肉送到老太太的碗裏，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媽，我已經訂好了去愛爾蘭的機票，會在那邊呆十天左右。”
“什麼？”原本興致勃勃的老太太聞言，臉色刷的一下蒼白下來。
“什麼時候去？”
“後天早上的飛機。”許寧川答。
裏除夕也就四五天而已，要在那邊呆十天，這個年肯定不在中國過了。
老太太捏緊手裏的筷子，原本美味的食物突然變得形同嚼蠟。
她忍不住抬頭看許寧川，“為什麼一定要這個時候去？我們中國人講究過年團員，要去旅遊度假，以後不可以去嗎？”
老太太的反應，比許寧川預想中的要平靜一些，他設想的是，一開口說出這個決定老太太就會歇斯底裏地跳起來指責他。
但事實上，老太太雖然有不高興，但是沒有那麼衝動。
“媽，平日裏我的假期不多，趁著這個時候，算是來個小長假。而且我跟趙薇妍還沒去度蜜月，這一次也算是順道一起。”
老太太看他微笑著說出這番解釋，心裏還是發酸，忍不住問。“這是你的決定？還是趙薇妍提議的？”
“我提議的。”許寧川緩緩看了她一眼，聲音鏗鏘有力。
那邊，老太太抿著唇，擱下碗筷沒了胃口。
許寧川讓老太太將許婧叫回來一起過年。
他跟許婧雖然發生了那些過節，但畢竟老太太跟許婧沒有，若是她真的一個人過年，老人家確實比較孤單。
提到許婧，老太太的臉色便沉了下來。“沒必要，她做了那些事情，我還能原諒她？一個人過就一個人過，免得我看到她，連年夜飯都吃不下。”
老太太的反應有些大，許寧川側目看了幾秒，將事情跟老太太拿到的收音機一事聯想起來。
說來這件事，他後麵一直都沒有調查過。
許寧川心思微動，跟老太太說要給許建國上柱香，老太太二話不說就去準備了。
他則是叫了一直在裝忙碌的張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後來，老太太聽完錄音之後，跟小姐有發生什麼衝突嗎？”
張姨現在麵對許寧川就會戰戰兢兢，就跟老鼠見到貓兒一樣。
她的後背緊繃，將那天後麵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雖然那個時候她是躲在房間裏聽到的。
聽聞許老太太先是燒了許婧的筆記本，後又將許婧趕出家門，許寧川的眼眸沉了沉。
在許婧設計他被戳破的時候，老太太的反應都沒有那麼激動，可後來不惜將親生女兒趕出家門，或許許建國的死，跟許婧有著不小的關係。
許寧川知道，至於許建國才是老太太的底線，而許婧就算是親生女兒，踩到了這條底線，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的表情有些難看，那樣的許婧陌生得可怕，一個連自己的親生父親的命都敢設計，並且嫁禍給別人的心思到底有多險惡？
正當他出神地想著這一切，老太太準備好了拜祭用的東西和香火，跟許寧川走進供奉許建國牌位的房間。
許寧川給許建國上了一炷香，後才離開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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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薇妍跟他一起出門，許寧川將她們母女送到趙家，現在趙呈忠夫妻住的地方是許寧川的一處房產。
在趙家，趙母拉著趙薇妍的手問：“所以你們是打算，以後跟許家老太太隻是維持麵子情？隻不過，連年都不一起過，那邊不會說什麼？還有，傳出去也不好聽。”
這些在一開始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趙薇妍就想過，此刻趙母提起來，她更覺得頭痛。
“媽，順其自然吧。”她知道媽媽這人的，生氣的時候反擊起來看似剽悍，但是冷靜下來，又變得無比理智。
因為跟許老太太有幾分同道中人的感覺，所以趙母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對許老太太也就沒有那麼厭惡了。
“當初她指著彤彤罵那些難聽的話，您是在場的……”
趙母頓時什麼都不說了，“那就這樣吧，讓寧川多回去看看她，你去不去都無所謂了，自古婆媳關係就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