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聚成一個斑駁的虛影,隱約可以看出是穆婆的樣子,可那身影卻越來越淡,直到最後消散於無形。
光影散去,才看到遠遠的,穆婆的身軀如失去了支撐一般,轟然倒下。
以靈魂之力瞬間凝聚,可使體內的能力瞬間爆發到極致,但付出的代價卻極為殘酷。輕者永久昏迷,重則灰飛煙滅。
這本是暗食心法中最上乘也最為慘烈的招式。
殺敵三分,自損七分。
分明就是要同歸於盡啊。
雙手一握,那虛無的場景盡數抓在手裏,隱觴麵色陰沉,看不出喜怒,好久他才道:“用最好的藥,救活他。”
“是……”
灼狼以為他還會有吩咐,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他再說什麼,他正猶豫著要怎麼開口,忽然聽到隱觴說:“當日在暗之芒塔頂,是他輸給了我。”
“……”
“你們需要的隻是一個能夠幫助魔族逃離天劫的統治者,一個能夠保護你們不像其他四族血脈消失,最終徹底滅絕的帝尊。那麼,帝尊是無殤,還是隱觴很重要嗎?”
灼狼心頭一驚,急忙頷首,道:“帝尊息怒--”
“不管我是誰,不管我叫什麼,你隻需記著,我的目的與你們是同樣的。唯有扛過天劫……隻要扛過天劫……”
他呢喃著,卻不知下半句是什麼,但是灼狼卻覺得心裏對他的欽佩更多一分。
是啊,他們需要的不過一份庇護。
當日戰魔所作所為著實傷了臣民的心,是否他這千年的漂泊沉睡已經讓他忘記了最初的誓言。曾經的戰魔絕不會對自己的族人下手,更不會攪得族內雞犬不寧。
隻要能夠延續血脈之力,扛過天劫,誰是帝尊又有什麼打緊呢?
隱觴一語見地,眼神犀利而又冰冷。
當他還是蕭玉的時候,雖白玉覆麵,但這裏總能輕易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麼,而現在,他卻隻能望其項背。
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他?
想來想去,卻隻有那一個答案。
可是答案的主人卻又在前幾日被他趕出了魔界,甚至絕情至極,連他都有些不忍。
當日水後縱身一躍,從暗之芒塔上墜落,那一襲白衣恍若一片隨時都會消失的薄雲。
那是他站在地麵,看著她絕望而破敗的麵容,連他都忍不住要躍起救人,可是那扇窗子裏,帝尊始終都無動於衷,就那麼冷眼瞧著,那笑容冰冷如鐵。
最後是火默接住了她,送回塔內的時候,與她相熟的人紛紛圍在榻前,唯有他獨自一人坐在外室。
直到……
直到穆婆一臉陰沉地回稟道,水幻有孕,他才看到帝尊的麵色有了微微的變化。
那一抹變化轉瞬即逝,帝尊看都沒看水幻一眼,隻對穆婆道,“送她回人界”便隻身離開。
昔日戰魔因為愛慕水色誤了江山,更害得魔族陷入恐慌與絕望。而今帝尊冷情鐵血,那個女人懷著他的孩子都可以被他拋之不顧。這樣無情的人才當得起帝尊,坐得住江山!
灼狼斂下心中太多感觸,還是帶著一絲懷疑問道:“那水後……?”
“放出消息去,就說天璣長老已死。那些無殤的人失去了線索,日後不必再提水後的事了。”
“是……”
“下去吧。”
“帝尊……”
“還有何事?”
“妖葉公主曾多次進塔求見帝尊。”
“所為何事?”
“龍吟村半山上的泉水已經查明,泉眼確實安放著一枚靈珠。”
隱觴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輕聲道:“難怪泉水包治百病。”
“負責此事的瑤光長老也稟明,這枚靈珠曾是當年女羅教主旋覆從沉醫穀中搶來的。”
“上古四獸與我族共同守護的靈珠,除去小默身上的炎嗤,助我複活的土凝,如今還剩雷掣、風舞以及水煙。既然已經有了眉目,告訴顏夕,找個時機將那枚靈珠帶回來,務必做到天衣無縫。”
“臣遵旨--”
“無殤做了幾百年的戰魔,這些消息想必他也知道一些,記得小心行事。”
“是。”
“還有一事……”
“阿灼,你何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
灼狼咳了一聲,道:“長老們商議,覺得入秋後,便開始著手洛州神器的事,不知帝尊……?
隱觴神色一頓,好快……
離開洛州,已經有兩年了吧。
不知這回回去,又是怎樣的光景。
當年的盤陀山莊,歡聲笑語不斷,再見時,卻要兵戎相對……
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不管前路有何人何事阻擋,他都不會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