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田飛意外墜樓;
高潔被方軍綁架,警方全力搜救無果;
坤宇作為嫌疑人被帶回警局;
姚劍勳認出方軍,洗清坤宇嫌疑,但陳康因為楊蕊伊事件懷疑坤宇,不放他走;
酒店流言四起,第三位老總黎姿出場坐鎮;
鉜凱在樹林裏尋找什麼,後目睹小付對潘璐不敬;
姚劍勳用方軍刺激晁月至其崩潰;
謝小暉動用警局關係獲得案件細節,親自尋找高潔;
高潔最終被方軍搶走錢財,安全放回;
大師向姚劍勳指出酒店有極其黑暗的曆史;
鉜凱酒後教訓小付,迎來小付報複被捅傷。
第七章小心背後
0
那本是一個月圓之夜,山裏卻看不到絲毫的月光。彌漫的霧霾遮擋了整個天際,讓這個本已黑暗的時刻愈加恐怖。這裏,是1947年的回路後山。
茂密的叢林裏,熙熙疏疏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那是腳步踩在落葉上的聲音。隨著聲音的漸漸靠近,一個男人的身影逐漸顯現。隻見他佝婁著肩膀,瘦小的身軀隻比小孩子大不了多少,渾身衣衫闌屢。那具幹癟的軀幹上,架著的是一張扭曲而醜陋的臉。他一邊喘息的奔跑著,一邊不時地回頭張望,眼神裏透露的,是驚慌和恐懼。他的手裏,緊緊攥著一個麻黃色的布袋子,仔細看去,那袋子似乎已被鮮血染紅。
叢林的背後還是叢林,望著這片沒有盡頭的黑色死寂,男人終於停住了腳步。眼前,是一棵蒼老的古樹。他丟下包裹,迅速從腰間掏出一把短刀,跪在樹前開始刨起土來。沒有多餘的時間,他緊接著將包裹埋進了土裏。額頭的汗水像下雨一樣,一顆顆滴落在地上的刀刃上,反射出男人猙獰的麵孔。埋畢,他直起身來,將刀子舉到自己身高的極限,在樹上刻下了一個特殊的符號。
遠處,隱約傳來了什麼聲音,男人猛地回頭望了一眼,便又匆匆離去,很快消失在了叢林的深處。密林重疊之中,悄然隱藏著一幢巨大的樓宇,正靜靜地觀望著林中發生的一切。
1
開門的聲音讓高潔從夢境中醒來,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了眼前那個紮著背頭高馬尾的女人。她一手端著盛滿水果和糕點的盤子,一手正將房門鑰匙往衣兜裏揣。早晨綿軟的陽光斜撒進來,照得房間裏的色澤十分柔和。又是一個平靜的清晨。
“把你吵醒啦?”趙思見高潔醒了,微笑著向她問到。一邊說著,她把那一盤豐盛的早餐擺在了高潔床頭的櫃子上。
旁邊的另一張床收拾得素潔平整,沒有人睡過。晁月因為方軍事件的刺激,請假回家了。
“沒有。”高潔輕輕的回應一聲,隨即半直起身來,靠在了床頭。“真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其實我已經……”她有些尷尬地對趙思說到,略顯拘束。
“哪裏,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而我的任務,就是好好照顧你啦。”趙思一邊往桌上的杯子裏倒水,一邊帶著笑回答到。
高潔的話隻說了一半。自從她逃出方軍的魔爪回到酒店,謝小暉就讓她在房間休息,並安排了趙思專職照顧她。兩天已經過去,期間警察也來對她做了筆錄,但那段夢魘的經曆還時不時困擾著她,不過她已經不再害怕。或許是因為事件最後的結局,讓她感到方軍心底裏,其實還是有一分善良。
“趙思,真的謝謝你了。”高潔接過趙思遞給她的杯子,麵露感激地說到。
趙思還是對她笑笑。“真的沒什麼,這是謝總吩咐的,也是我應該做的。”坐在高潔的床邊,趙思友善地說到,“別多想了,快把早飯吃了吧。”說完,她便起身走出了房門。
“謝總…”看著趙思離去的背影,高潔在心裏默念起來,不知不覺陷入了遐想。
兩天的時間裏,很多人都來看望過她。有的是真心來表達關切的,有的,恐怕隻是來看好戲的。不過那些都不重要。她回想起了穆慕來看她時對她說的話。
“謝總在知道你被綁架後,親自駕車出去找了一整夜……”
謝小暉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龐又浮現在她的眼前。那是她跋涉回酒店暈厥前見到的最後一張臉。這兩天以來,從趙思的備至關懷中,她感受到了謝小暉對自己格外的照顧。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漫起了一股暖流。
2
樓下張坤宇的房間裏,黎姿正翹著她那修長白潤的腿,椅坐在沙發的中間位置。坤宇則站在桌旁,正在往杯子裏倒水。
“嘖嘖,今天還得勞煩張總親自倒水呢?”說這話的時候,她一臉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坤宇沒有理她,隻是瞥了她一眼
“也不奇怪,本來就沒幾個服務員,現在一個臥病在床,一個回家,那人還要專門派一個去照顧臥病的,人手能夠麼?”她接著自言自語到,但這話明顯是說給坤宇聽的。
“發生了這樣的事,這也是無可厚非的。”坤宇終於開口了,“再說了,平時也沒人專門給我倒水!”
黎姿拉長了臉,一副不快的樣子。她注視著坤宇,眼神就像久沒吸血的蚊子,叮得坤宇渾身不自在。
“這樣下去,我看這酒店遲早關門。”她有些憤然的說到。
“關不關門,又有多大區別?”沉默片刻之後,坤宇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冷水。
黎姿不再說話了,兩個人目光對視著,房間裏一時陷入了寂靜。
“話又說回來,你們從哪裏招來的那個高潔,一來就攪得這裏雞犬不寧。”黎姿話題一轉,又衝著坤宇問道。
“她也隻是個受害者罷了。”
“受害者?嗬嗬。”黎姿有些不屑的反問到。“那天,謝小暉可是出去找了她一個晚上,還真是頭一遭啊。”
坤宇沒說什麼,隻是看著黎姿在想什麼。
“我要是被綁架了,你會像那樣去找我麼?”
坤宇白了她一眼,還是沒有理她。黎姿倒也沒怎麼,話題一轉又對坤宇問到:“你去看過田飛了沒?”
“看了,情況已經穩定了。”
“她到底知道多少?”黎姿一聽,顯得有些急躁。“要是醒過來,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她應該不知道什麼,放心吧,就算她真的醒過來,我自會處理好的。”坤宇說著,給了黎姿一個肯定的眼神。“我已經叮囑了護士,隻要她一醒就立刻通知我。”
話到這裏,黎姿便也不再說什麼。
3
這天上午,姚劍勳再次來到了五樓,打開了通往走道的大門。一道道禁閉的房門再次顯現在眼前,淹沒在彌漫的陰影中。
他打開了提前準備好的手電,走了進去,又把入口的鐵門重新關好。這次,他打算好好研究一番,這封閉的禁地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徑直走到503門前,他打開房門,大步邁了進去。來到大木箱跟前,他將他偷走的那把木劍重新放了回去。接下來,他舉起手電,對著房間裏的東西一陣掃射。除了架子上的一個白色舊麵具有些滲人外,沒發現什麼特別的,隻是雜亂堆積的雜物。
姚劍勳有些失望,他收起手電,準備去下一間房間。然而就在光圈掃過門背後的角落時,地上的一絲暗紅引起了他的注意。湊近了一看,水泥地板上,有幾處幹涸了的紅色印記。
“是血?”姚劍勳心中一緊。他用手指摸了摸那紅色斑點,又放在鼻尖聞了聞。無法分辨。不過從形狀和顏色來看,像極了幹枯的血滴。
姚劍勳蹲在門前思索了一會兒,還是走了出去,重新鎖上了門。
隔壁的房間,存放著那些古怪的醫療器械。那張鏽跡斑斑的手術台像床一樣橫躺在房間的中央,伸手摸去,一股刺骨的冰冷貫穿全身。他趕忙把手縮了回來。
“這難道就是這房子以前留下來的東西?”姚劍勳自言自語到。環視房間一周,還是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器具。然而這間房,已經是他發現的唯一一間似乎有些玄機的了。十幾間房門,他按著順序一一打開,發現有的不過是放置了些塵封的家具雜物,有的,則幹脆空空如也。
關上515的房門,他泄氣極了。隻剩下最後一間——516,它處在走道的盡頭,看上去和別的房間沒有兩樣。他掏出那串鑰匙,漫不經心地尋找著最後一把。然而他卻沒有找到。他以為是自己數漏了,便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站在516的門前,姚劍勳抓住門把手,悻悻地用力擰了擰,無法打開。
4
趁著趙思不在的空隙,高潔換上了工作服,在梳妝台前梳理起自己的頭發。柔軟的黑絲輕垂在黑底白領的上衣上,看著鏡中有些陌生的自己,高潔靜默了良久。最終,她放下梳子,起身走出了房間。
來到一樓辦公室的門前,隔著門上磨砂的玻璃,她看到了桌前那個正埋頭疾書的男人。
“謝總。”她輕敲了門,推開喊了一聲。
謝小暉抬起頭來,看到了她,表情有些驚訝。
“高潔?你怎麼來了?”謝小暉的語氣,意外中帶著笑意。“快進來坐。”
高潔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坐到了門旁的沙發上。
“不是讓你休息嗎,怎麼這麼快就把工作服都穿上了?”
“謝總,我真的沒事了,休息了兩天,足夠了。”高潔的眼神撞上了謝小暉的雙眸,又迅速避了過去。“謝總,我來是想謝謝您的,這兩天非常感謝您對我的照顧。”她有些羞澀的說到。
“我聽說您親自出去找了我一個晚上,我真的無以為報……”
聽完,謝小暉輕舒了一口氣。“你來酒店不久,就發生了這些事,其實酒店也難逃其咎。”他溫柔的說到,“你沒事就好。”
“嗯。”高潔輕輕一應,接著說到:“謝總,那我就先去幹活了。”
說完,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禮貌地再次向謝小暉點了個頭,便準備離開。不料謝小暉叫住了她。
“那些重活,就先別做了吧。”謝小暉凝視著高潔,放慢了語氣說到,“你一個弱女子,遇到了這種事,雖然嘴上說沒事,心裏多少也還是需要時間平複的吧。”
“謝總,我……”
“這樣,下午我們經理有個會,你就先來給我們倒茶吧。”謝小暉說到,“這樣的活輕鬆很多,我們也正缺一個打點的人。”
看著謝小暉一副認真的樣子,高潔的心中充滿了感激。“謝謝謝總。”
高潔離開之後,麵對桌上的一疊文檔,謝小暉也無心再工作。於是他舒展了身子靠在椅子上,念想起了什麼。
5
鉜凱在病床上醒來的時候,潘璐正守在他的床前,激動得興奮不已。他甚至看到了她眼中閃耀的淚花。知道他出了事,她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鉜凱的手術持續了三個小時,之後,他便一直處於醫療昏迷中,而潘璐,也幾乎沒有離開過。醫生對他後背的傷口進行了清理、縫合。萬幸的是,小付的那兩刀沒有傷到要害,隻是,他恐怕要在這張床上趴一段時間了。
片刻之後,潘璐從激動中反應過來,起身準備出去喊醫生,卻被鉜凱喊住了。
“別走…”他的聲音虛弱而低沉。
於是潘璐刹住了腳步,坐回了床前,雙手握住了鉜凱插著針管的右手。
“你終於醒了,沒事了,太好了。”潘璐顯得精神了很多,她的喜悅是發自真心的。
“發生…了什麼?”鉜凱有些費力的問到,眼神裏卻充滿了渴望。
潘璐看著鉜凱的臉,表情中夾雜著心痛和內疚。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事發後,警方調取了酒吧附近的監控,小付行凶的過程被完整的記錄了下來。在陳康的指揮下,不到一天的時間,小付就已經被抓住,並坦白了對鉜凱下手的過程和動機。
作為小付的心理醫生和當事人,潘璐從陳康那裏知道了發生的一切。
凝視著鉜凱透徹的雙眼,潘璐微笑著對他說到:“謝謝你。”
……
6
“你在幹什麼?”
高潔下意識停下手中的活,回過頭看到說話的女人。後院的微風吹打在女人的臉上,難掩她濃厚的脂粉氣味。這是她第一次和高潔說話。
“黎總,您好。”高潔帶著七分敬畏,壓低了嗓音對黎姿說到。她本身的精神狀態,可能也再說不了更大聲。“我看謝總的車有些髒了,所以擦洗一下。”
方才離開謝小暉的辦公室,高潔還沉浸在謝總的溫柔之中。透過後廳的大窗,她看到了後院泊著的那輛黑色奔馳。黃色塵土布滿了車身,那迷人的黑色瑩澤已不見蹤影。她站在原地,看著那輛車子陷入了幽思。謝小暉冒著黑夜,駕著那輛車穿梭在狂草獷土之中苦找自己的畫麵,就這樣浮現在她的腦海。
於是她主動拿來了洗車的工具,在秋風中擦起了車來。
“擦車?誰讓你擦了?”黎姿一聽,凶狠狠地反問到。一聽她的語氣,高潔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
“我…沒人讓我擦,是我覺得謝總的車太灰了,所以…”她被嗆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擦車是你的職責麼?該做的不做,不該做的,盡在這瞎起勁!”黎姿越發來了氣勢,咄咄的說到。
“黎總,我隻是…”高潔想要解釋,可是聲音小的她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你在做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黎姿打斷她的話說到,“這幾天的事,大家也都很清楚。”說著,她向前又走了一步,直視著高潔微垂的雙眼,壓低了聲調說到:“你怎麼就是不知道安分呢?”
高潔完全不知所措,但儼然已被黎姿的氣勢壓住了。她低著頭,心裏泛起了波瀾,鼻尖襲來一陣酸意。
“你難道沒有發現麼,自從你來了這個酒店,這裏發生了多少事情?”黎姿繼續說到:“你惹出來的事情還不夠多麼?”
話說到這,高潔明白黎姿的話意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無意給酒店帶來這麼多事…是我不好…”說著,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見高潔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黎姿倒也緩和了些。她輸了口氣,說到:“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少整些幺蛾子,待人處事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麼?”
“嗯。”高潔輕聲答應。
“謝總擔憂員工的安危,表現得著急些那也是正常的,懂的感激是好,但是,不要就自以為是認為看到了什麼機會,搞一些小動作,懂了麼?”黎姿有些輕慢的說著。
看高潔點頭,她終於收起了架勢,轉身走回了酒店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