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雪身影逐漸消失,木公子慢慢踱出洞穴,他在洞口沉思了一會兒,不緊不慢地走莊中主道,離了洛家莊。出莊後,道旁一匹白馬,靜靜啃著青草,木公子一聲呼哨,白馬嘶鳴,木公子縱身上馬,一路飛奔,來到順安城南,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車夫坐在車轅正張望,見到他立刻跳下,說道:“小的見過木公子。”
那木公子下了馬,鬆了韁繩,白馬一溜煙自己跑進城。木公子坐上車,說道:“到順安城中的萬花樓。”
萬花樓是一歌坊,雖也算煙花地,但歌女多為清官兒,隻賣歌喉不賣身,來往也多為文人墨客,是煙花地裏的清淨之所。木公子來萬花樓,似乎頗有雅興。
老板娘綠蕊雲鬢微鬆,尚有些睡眼朦朧,見一身黑衣的木公子下了車,立刻抖擻了精神,堆了笑容,迎上前去:“木公子,豆娘姑娘昨夜睡晚了,現在還沒起呢。”
木公子點頭,說道:“我自去叫她,媽媽無須理會我,一會兒有客找我,讓他到豆娘房裏。”
綠蕊應聲“好了”,木公子進去,到後院,上了豆娘的繡樓。一個時辰後,一個身穿湖藍色織錦罩衫的清秀男子拎著一個包袱來拜訪木公子,一身嫩黃色紗衣的豆娘殷勤地將他迎進屋中。豆娘卻不進去,在樓下擺弄著花草。
木公子站在窗邊,見來客一拱手,說道:“蘭兄,木某有禮了。”
姓蘭的公子回禮,然後立刻問道:“木兄可證實蘭某所說了,公主一家行蹤已露,南鳳國殺手隨時都會出現,家主萬分著急,但家主又分身乏術,故此托令師公相請公子幫忙,這是家主的謝禮,請木公子一定幫忙。”
木公子黑眸閃爍,並未立刻答應,但也未一口拒絕,蘭公子打開包袱,一件精美的天蠶絲衣呈現在眼前,天蠶絲衣上還有一串璀璨明珠。蘭公子說:“家主說這天蠶絲衣是謝禮,明珠是信物,榮華公主見到,會立刻信任你。”
木公子揚起他清冷黑眸,說道:“木某可以答應,但你必須答應有木某全權負責,不得有異議。”
“好,隻要木公子允諾,必會成功!蘭某就放心了。”蘭公子麵露感激,起身施了一禮。
“好說。蘭公子就在豆娘這裏暫住,靜候木某消息。木某告辭。”木公子漫不經心還禮,施施然下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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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雪思來想去,還是策略地提醒她爹娘洛家莊曾出現了可疑之人,燕重垚一聽,決定到附近的順安城先暫避一時。
他們在順安城住了七天,這七天燕洛雪夜夜噩夢,有時夢到身處茫茫荒原,眼睜睜見證好多人馬混亂廝殺,場麵殘忍血腥;有時夢見瓊樓玉宇上,一個花甲老人身披龍袍陰沉著臉喝酒,欣賞著樓下殺人如麻的遊戲,情景陰森恐怖。她經常在夢中驚醒,嚇醒,哭醒,醒時大汗淋漓。她一定是那天被嚇著了,都怪那個木公子!
這天天高雲淡,日暖風輕,適合出遊,燕洛雪實在悶得慌,央求燕重垚允許明嘉詡帶她出去逛一逛,終於唬得他們點頭。
明嘉詡寸步不離跟著她,如臨大敵,燕洛雪又感動又辛酸,轉身裝作挑選珠釵,避開明嘉詡的熱切注視。誰想一回身的功夫,就見明嘉詡在和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禿頭和尚大眼瞪著小眼。一向平和的微黑麵孔如今氣得發紅,圓睜了一對虎目,而禿頭老和尚身披灰色僧袍,頭戴僧帽,眉毛都是白的,雙眼似睜非睜,麵容慈祥。老和尚說道:“少俠何必動怒,如若不信,就當老衲講了一句玩笑。”
燕洛雪好奇,問道:“師兄,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生氣?”
明嘉詡一甩袖子,胸膛挺起,恨聲說道:“他信口雌黃,說我是煞星轉世,將來必有很多人因我而死,說若不想此生後悔,就隨他出家,我若是煞星,不一下子擰下他的禿頭!”
燕洛雪難得見師兄發脾氣,起了逗弄之心,臉上露出怕怕表情,縮了縮脖子,說道:“還說不是煞星,人家才一句話,你就要擰掉人家腦袋。”
明嘉詡更加煩惱,吼了起來:“你,你竟然立刻就信了,枉我對你,枉我對你……”他望著燕洛雪調侃眼神,說不下去。
老和尚上上下下打量著燕洛雪,燕洛雪見他慈眉之下目光犀利,感到有些難以招架,就對明嘉詡說道:“師兄,我們走吧,娘還在那裏等著呢。”說完,抬腿就走。
“施主,請留步!”老和尚叫道,“施主最近是否驚夢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