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雪想起搖籃曲,想起當日情景,問道:“王爺總是做公主嗎?”索性叫他王爺好了。
臨淄王眼波蕩漾,笑得更加燦爛,說道:“那可不一定,隻要需要,我扮作誰都無破綻,直到遇見你這個小妖精。”
“小妖精”讓燕洛雪想起了秦慕蕭,秦慕蕭也常叫她“小妖精”,可秦慕蕭的聲音裏帶著調侃,帶著溫柔,似絲綢滑過心尖兒,搔到你的最癢處,而不像臨淄王這樣不懷好意。燕洛雪眼淚上湧,眼圈紅了,仰頭想止住淚意,卻見臨淄王冷著臉,狠狠盯著她。
燕洛雪頗覺無奈,說道:“王爺,你恨我,對吧?我不知你因何事這麼恨我,但我問心無愧,我發誓我從未對任何人說出你的事,夫君也隻是懷疑,並未確定,不過,你現在行為,一旦被我夫君探知,他立刻就會明了,隻怕到時你就再無秘密可言,東齊那位太子殿下恐怕不會容你,你可要三思而後行。”
“軟的不行,就來威脅了,隻是本王不是被嚇大的,本王沒工夫聽你閑扯,拖延時間,你以為你夫君會來救你麼,等他來,他隻會發現這個。”臨淄王走到床邊,抓起燕洛雪原來穿的男裝,一揚手,男裝飄忽落地。
“走吧。”臨淄王說道:“你主動些會少些難堪。”邊說邊將紗帽罩在燕洛雪頭上。
兩名侍女如門神一般,分列在燕洛雪兩側,她又被下了藥,隻得隨他們出了客棧,坐上馬車。馬車飛快,臨淄王似乎很緊張,一直看著車外。車子行了大約兩個時辰,在一處開闊坡地停了下來。臨淄王一掀車簾,鑽了出去,說道:“樓主,你言而有信,本宮甚為滿意,這是信物,若日後有用得著本宮之處,隻要遣人持此玉佩,本宮定當竭盡全力。”
“如此多謝公主,真期盼能與公主再次合作。”那柔媚卻帶著陰冷氣息的聲音進入燕洛雪耳中,燕洛雪愣住了,這女子聲音,不正是那神秘蒙麵女子嗎?她伸手欲掀車簾,想要瞧仔細,那兩名侍女壓住了她的手臂,她動彈不得。
她想要掙紮,這時傳來臨淄王大聲質問:“樓主這是何意?”
女子嬌笑:“公主要這女子,我已完成所托,但又有人委托,要我誅殺此女,我也接了,曉寧樓做的就是殺人越貨的買賣,公主不會不知吧?”
燕洛雪一聽,知道那女子要想對她下殺手,她轉頭看看那兩名侍女,說道:“你們主子被扣住,有危險,你們還不去救嗎?”
一名侍女掀開車簾,見臨淄王果然被那女子手持長劍逼在那裏,回頭對另一名侍女點點頭,二人一聲嬌叱,從車中飛了出去,燕洛雪跟著爬出車,來到拉車的馬後麵,手裏拿著發簪,使盡力氣,紮向駿馬臀部,駿馬長嘶一聲,躍了起來,燕洛雪骨碌一下,滾回車廂,隻覺騰雲駕霧般,在車裏滾來滾去,她聽見女子咒罵聲,還有臨淄王的高呼聲:“洛丫頭,你不要命了嗎!”
燕洛雪微笑,喊了一聲“與其死在那女子手中,不如自殺的好!哎呦,好痛!”燕洛雪的頭撞到車廂,疼得她眼淚直流,突然,她聽見車廂上傳來聲音:“燕洛雪,你不準死,聽見沒?”
死齊雋,死臨淄王!你才想死!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懂不懂?你跟來幹嘛!燕洛雪心中厭煩,喊道:“你少管閑事,你快下去吧。”換來的是一聲冷哼。
外麵的齊雋好不容易蹭到前麵,縱身躍上馬背,拉住韁繩,誰知那駿馬狂奔之下,一下被人拉住,竟前蹄騰起,齊雋被猛地掀翻在地,燕洛雪隻聽見骨碌碌聲音,她自己也被一股大力,扔出了車,滾下山坡。
“好痛!”燕洛雪從昏迷中醒來,覺得全身好像閃了架,她轉動脖子,抬抬胳膊,伸伸腿,還好,隻是皮肉傷!她環顧周圍,她似乎在一個山洞中。她忍著疼痛,站起來,她的眼睛漸漸熟悉了洞中黑暗,似乎前麵有絲光亮,她舉步向前,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呻吟。
臨淄王?燕洛雪站住,卻又向前緊走幾步,臨淄王受傷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三步兩步,來到洞外,回身看,仔細聽,沒什麼動靜,她抬腿就要跑,可腿上傳來一絲抽痛,她住了腳,她又回身,裏麵仍無動靜,臨淄王,不會不能動了吧?不能動,她是怎麼到的山洞?別上當,別上當!燕洛雪不斷說服自己不要管臨淄王,不斷告訴自己臨淄王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可就是狠不下心邁開離去的腳步。
回去看看吧,畢竟人家救了你一命,萬一他傷得很重,真的動不了,這荒山野嶺,餓也餓死了,他雖然很可惡,但罪不至死。燕洛雪給了自己理由,在洞外尋了幾塊火石,又拾了些幹樹枝和枯草樹葉,用衣襟兜著,回到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