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蕭等人一路向北,在西秦北界邊城潼城與等候在此地的燕重恩會和。燕重恩領著大家向西行,至女床山折向北,此時就出了西秦國,進入北燕地界。漫漫風沙,陣陣雕鳴,長河落日,大漠孤煙,這些本可以是人間至美,但這些景致在此時的燕重恩眼中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一路上,他一邊提醒眾人小心行事,一邊催促眾人晝夜兼程。他策馬揚鞭,隻想用疲倦趕走他胸中無限悔恨。
兩月前,北燕國迎來了兩位稀客:東齊幽王和他的寵妃水茵兒。而東齊幽王來訪的理由也相當奇怪兼含有趣:他愛上了北燕國的彪悍戰馬,要親赴北燕國挑一匹中意的汗血寶馬。北燕君王燕熙自然盡地主之誼,熱誠款待,下旨令太子燕重燁負責此事,令四皇子燕重恩左右相陪。
那一日,燕重燁置下美酒佳肴,宴請東齊幽王和水貴妃。東齊幽王大醉,燕重恩率人將幽王和水貴妃送回官邸,安頓好,就去外圍巡查。他想到水茵兒終日陪在幽王一老邁之人身邊,滿腹同情。他在官邸附近徘徊不去,想不清楚是否應前去再見一見水茵兒,忽見東齊幽王的侍衛如吃了蒙汗藥一般,一個個倒了下去。他心中驚訝,索性將計就計,藏在了隱蔽之處。
初更,月微明,一高大身影進入官邸,雖輕手輕腳,卻不躲躲藏藏,顯然有十足把握,燕重恩一眼認出那人就是他的大哥:北燕太子燕重燁。
燕重恩因為燕重燁對水茵兒始亂終棄一事,不喜太子行事乖張狠辣,如今水茵兒就在房內,幽王宿醉,太子此時前來,可見不懷好意。當年他欺淩水茵兒,又將水茵兒轉贈他人,如今又要耍什麼陰謀?還是又要一逞獸行?燕重恩於是躲到了暗處。
太子狂傲,悍然闖進水茵兒房中,水茵兒正坐在幽王床邊,為不醒人事的幽王掖著被角。見太子燕重燁囂張進來,並不十分驚訝。她起身,對燕重燁施了一禮,雙目澄清,了然望著他。說實話,燕重燁身材魁梧,臉麵棱角分明,目光炯炯,渾身透著一股陽剛之氣,顯得霸氣十足,可是他眼神邪肆,冷酷,令人見之不喜。
水茵兒麵上露出一抹譏諷,笑著說道:“太子殿下此來何意?莫不是以為本宮還是當年無依無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弱女子嗎?”
燕重燁哼笑一聲,一把將水茵兒拖入懷中,他伸手挑起水茵兒的下頜,細細端詳,半晌調笑道:“那又怎樣?這麼多年不見,茵兒變得更加嬌美了,怎麼,如今你躍上了高枝兒,就敢和本宮叫板了?”
水茵兒奮力一掙,掙脫了他的鉗製。她整好衣衫,正色又施一禮,說道:“叫板不敢,可如今水茵兒是東齊貴妃,殿下夜間來此上門調戲,就不怕傳揚出去,壞了殿下大好名聲!”
“名聲?名聲好怎樣?壞又怎樣?本宮從來不在乎!隻是你這美色當前,勾起本宮無邊思念,若不來與你一會,空辜負了這良宵美景。”燕重垚來到水茵兒身邊,在她耳邊輕語,雙眼發出如狼似魔的幽光。
水茵兒四下張望,燕重燁輕鬆笑道:“茵兒莫要糊塗,本宮既然來了,還會讓人看到嗎?這老朽已喝了‘醉花陰’,沒個三天是醒不了的。你若乖,我保你無事,你若不乖,本宮現下就將這老頭子弄醒,讓他看你此時模樣,到時結果如何,你好好掂量拿捏。”
“殿下為何非要為難我一弱女子?嚇我有什麼用?你還真敢那麼做嗎?當年是你無情,今番又是何意?殿下何不言明,究竟想讓小女子怎樣?”水茵兒無計可施,隻得以自己東齊貴妃身份加以誘惑。
“茵兒,你曾是本王的女人,還不了解本宮嗎?本宮最厭煩別人操控,如今你在本宮這裏,本宮想怎樣本宮說了算,本宮今日就想一親芳澤,其他事情,以後有的是時間。”燕重燁不為所動,伸出雙臂,將水茵兒抱住。
燕重恩在房門外聽得明白,心中罵了無數聲“無恥”,知道如果再不出聲,水茵兒定然遭受蹂躪,於是裝作從外麵由遠及近來到門前,呼喊:“北燕四皇子燕重恩有事求見東齊幽王陛下!”
房中突然沒了動靜。過了一會兒,水茵兒身穿湖藍色長裙,肩披白色貂裘披風,開門走了出來,竭力控製的鎮定神色中掩不住她不安的眼神,她說道:“四皇子殿下,何事這麼急,非要夜裏說?皇上醉了,你又不是不知?”邊說邊留意房中動靜。
燕重恩痛心望著水茵兒,假意大聲說道:“我不太放心,在附近巡視,結果發現侍衛都倒在地上,在我北燕都城,天子腳下,還有人敢如此胡來,若傷了貴客,豈不讓貴國人恥笑我北燕混亂不堪,讓天下人以為我北燕皇室統禦無方!所以我來稟明貴國皇上和貴妃娘娘,請皇帝陛下與我一同調查!”
“皇上醉了,不如由本宮陪你前去。”水茵兒知道燕重恩的來意,再說她也不敢回到房中。燕重燁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卻不會傷害東齊幽王,得罪東齊,她走後,燕重燁必會迅速離開。
果然,不一會兒,避在暗處的水茵兒和燕重恩看到了悻悻而歸的太子燕重燁,隻是燕重燁臉上的陰狠表情令人毛骨悚然。水茵兒不由說道:“你這大哥錙銖必較,若知你故意壞他的事,定不會饒過你,你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