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雪弗了天機老人的意,傷了秋婆婆的心,次日與他們見麵難免尷尬,心裏有幾分忐忑,誰知秋婆婆反倒爽快,拉了她的手,神秘笑道:“你倒有幾分我的脾氣,你昨日的提議我瞧著也是甚好,不如等憐丫頭回來,我們兩個替她籌劃籌劃?”
燕洛雪懸著的心落了地兒,忙笑著說:“那敢情好了,隻一件事不好,秋姐姐嫁我四叔,我不就得叫她嬸嬸了?”
“那更好!她本就被你壓著,出不了胸中怨氣,做了你的長輩,不正好?”秋婆婆神秘眨著眼,促狹著燕洛雪。
姻緣自有天定,別人算計謀劃能起多大作用,秋姐姐性子古怪,一會兒柔情似水,一會兒嬉笑怒罵,有時綿裏藏針,有時笑裏藏刀,令人捉摸不透,她對秦慕蕭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外人的撮合怎會起多大作用。最為要緊的是,燕洛雪清楚地知道她絕不可以對秋月憐提出此事,若她提出,秋月憐定會以為那是秦慕蕭不再想見她之意。
燕洛雪對秋婆婆說道:“我昨日說,也隻是覺得秋姐姐和我四叔兩人怪怪的,秋姐姐實際上不待見我四叔,若依她,怕將我四叔砍了殺了,我們還是不要作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你啊,臨陣退縮。”秋婆婆一甩袖子,抽身走了,留下燕洛雪一人在房裏。唉,真是難辦,秋姐姐出山後追隨秦慕蕭,決口再不提情意二字,所求隻不過是不離左右,這她也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但,就是覺得如鯁在喉。
這時,前廳傳來喧嘩:“太子妃接旨。”
燕洛雪忙換了正式的衣服,出來跪接聖旨,原來皇上說她不日就要入住東宮,怕她不諳宮中禮儀,特派五名資深女官前來教導。燕洛雪心中暗歎,這宮中禮節七百年來也會有變化嗎?
教就教吧,就如小時候一樣盡量藏起鋒芒便是了。隻是這樣一來,就沒了時間偷偷去看她娘。燕洛雪咬咬嘴唇,秦柯,不會是限製她,好方便自己前去探望吧?不,不行,這樣爹知道了,一定會生氣,得告訴秦慕蕭一聲,不可以讓秦柯去忘憂茶莊。
燕洛雪帶著這五名女官來到翠微亭,教習馬上就開始了,無非是琴棋書畫,宮中典製禮儀等,燕洛雪自幼耳濡目染,又兼秦珍兒亦是公主出身,這些對她來說有何難,隻是她心懸母親,有些心不在焉,反而在女官眼中,顯出了幾分稚拙,女官變更盡心盡力,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她儀態萬千。
好不容易,秦慕蕭回來了,燕洛雪立刻遣走了女官,追問秦柯是否知道忘憂茶莊,秦慕蕭笑道:“不是你上次提過忘憂茶莊,他怎麼會放過?今日他一下朝,便對我說他要去看你娘,被我好說歹說勸住了。”
“對,不許他去,他目標那麼大,想害死我娘嗎?”燕洛雪嘟囔著,“不過,他會聽嗎?我最近發現,你真地很像他,行事出人意表,神出鬼沒,從他對秦昭,對皇後的態度就知道了。”
秦慕蕭斂了笑容,沉默了。燕洛雪知道他想起了水茵兒,便問道:“東齊那邊可有消息?”
秦慕蕭點點頭,“東齊國的婚使今日到了,你知道那個婚使是誰嗎?”
“誰?”燕洛雪問道?
“是計子橋和惠昌公主。”秦慕蕭說道,眼神中含著嘲諷。
“他親自來了?”燕洛雪驚問。
“對,臨淄王齊雋親自來了。”秦慕蕭淡淡一笑,“你認為他為什麼來?”
“為了那三樣東西。”燕洛雪脫口而出。
“也許,但他悄悄對我說,他對你是深深思念,到了思之若狂的地步。”秦慕蕭撫著嘴唇上那道紅痕,酸溜溜說道。
“呃,”燕洛雪咬住了嘴唇,“那你問沒問你娘……”
“她不一定就是我娘!”秦慕蕭別過頭,不情願喊道。
又犯別扭,燕洛雪伸手將他的頭轉過來,秦慕蕭神態輕鬆,舒了口氣,說道:“她是還活著,但那小子陰陽怪氣,諷刺我有娘生無娘教,要不是看在他放了你的份上,我非要他好看。”
“臨淄王是你的近敵,你不可以輕視他,暫時也絕不可以激怒他,他既親臨西秦,就一定會找上門來,到時我們再作計較。”燕洛雪勸道。“對了,不要輕易看他的眼睛,他會巫族的迷魂術。”
“沒真本事,就靠邪術操縱人,真小人,他功力不如我,奈何不了我,你放心。”秦慕蕭冷笑。
說曹操曹操就到,寧王府的下人拿著一封拜帖,匆匆來到秦慕蕭麵前,呈遞了上去,秦慕蕭見了,看看燕洛雪:“你見是不見?”
燕洛雪挑挑眉,“不見不說明我們懼他嗎?再說,我們也正好可以解惑,不是嗎?”
貴客臨門,秦慕蕭和燕洛雪出門相迎,又裝扮成惠昌公主麵若朝霞,噙著笑意,直勾勾望著燕洛雪,說道:“多日不見,洛丫頭美貌更勝往昔,本宮自愧不如。”
秦慕蕭見臨淄王上門便借著女子身份明目張膽在他麵前調戲燕洛雪,心中極是憤怒,他怒極反笑:“公主豔若桃李,引蜂喚蝶,雪兒哪裏及得上,公主請進。”
臨淄王揚起頭,頭上釵環相撞,發出清脆聲響,她笑吟吟說道:“太子殿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