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蟬見燕洛雪麵若桃花,笑容可掬,仿若醉美人,忙安撫著她,臨淄王和豆娘扶起了周善文,燕洛雪掙開鳴蟬攙扶,回身對著東齊幽王施禮:“幽王陛下,謝您款待,洛雪告辭,還有貴妃娘娘,您的寶貝起名字了嗎?我在心裏就叫他竹生,您認為怎麼樣?”
說完,也不聽孟巧悅的回答,也不管東齊幽王同不同意,在鳴蟬的攙扶下,在大臣們目瞪口呆中,走出錦和宮大殿,歪斜著步下台階,坐上了軟轎,很快,離開了錦和宮。
回了明華園,燕洛雪下了轎子,看見臨淄王的屬下架著周善文,燕洛雪說道:“鳴蟬,你去服侍他吧,看看他除了醉酒,還有沒有別的大礙,豆娘跟著我就好。”
燕洛雪帶著豆娘就要回房,臨淄王叫住了她,她回身,說道:“我累了,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在你心裏,已將我定罪了,是嗎?”臨淄王問道。
“我真地累了,你說的我都想不清楚,你以為那兩杯酒裏就沒有加料嗎?我現在煩心得很。”燕洛雪說道。
燕洛雪從嘴裏吐出一粒小紅櫻桃般大小的丹藥,托著讓臨淄王看,“它叫紅顏醉,這是秋婆婆送給我的,她說女子總要小心些,今日多虧了她,秋婆婆對我真好。”
燕洛雪將紅顏醉緊緊攥在手裏,回身,臨淄王的身形一移,擋在燕洛雪麵前,問道:“我對你不好?”
燕洛雪搖頭,“無所謂,我沒期望你在當時為我做什麼?”
“可你很失望?”臨淄王問。
燕洛雪深吸一口氣,看著臨淄王,說道:“是,至少,在我心裏,你不醜陋。”
“隻是不醜陋?”臨淄王挑眉問。
“已經足夠,已經不易了。”燕洛雪說道,“我知道你很為難,你看我實際是很理解你的,你為什麼非要逼我呢?明日一早我醒了,我會忘掉今夜所有事,真的。”
臨淄王盯著燕洛雪淚意上湧的眼,冷酷問道:“那你就沒有一點利用我的意思?就沒有一點逼迫我的意思?就沒有一點挑撥我與父皇的意思?就沒有一點催促我斬斷親情的意思?”
燕洛雪的淚凝在眼裏,看不清此時的臨淄王麵容有多麼冷,又有多麼絕望,臨淄王輕聲哼了一聲,“你這招是我教的嗎?那我得說你是我的最得意的弟子了。”
臨淄王移開身子,對燕洛雪施了一禮:“不打擾太子妃休息了,齊雋告辭。”
燕洛雪眼中淚水流了下來,齊雋的話句句戳到燕洛雪的心底,戳到燕洛雪的隱秘想法,但是,她錯了嗎?她總不能任由孟巧悅毀去她的清白,不管孟巧悅居心到底如何,是報複,還是為成全臨淄王對她的心思,她都不能由著她胡攪蠻纏,是他要她來東齊,那她耍心機保護自己有何不對?
“進去嗎?夜晚風涼。”豆娘說道。
燕洛雪走進房,對豆娘說道:“打盆水來。”
豆娘出去了,燕洛雪趴在床上,將臉埋進被子裏,讓被子綢緞的絲滑清涼來冷靜自己的心緒,讓自己忘掉今夜,忘掉臨淄王的聲聲質問。臨淄王在責怪她,但是,他不是早就清楚她已經選擇了秦慕蕭嗎?為什麼要失望呢?
豆娘端水進來,燕洛雪坐在床邊,說道:“你去看看鳴蟬,問周善文的情況。”
豆娘出去後,燕洛雪將臉浸入到盆中,豆娘果然善解人意,打了盆冰涼入骨的水來。那冷激得她打了冷戰,也冷凝了她的心。她將自己梳洗一番,親自去將水倒掉,倒水回來時見到了明嘉蘭。
“你做了什麼事,讓他生了那麼大的氣?”明嘉蘭問道。
“沒做什麼,隻是我的堅強超出他的意外,讓他覺得失望而已。”燕洛雪帶著怨氣說道。
她沒有必要對明嘉蘭解釋什麼,她越過明嘉蘭,推門進屋,明嘉蘭想要進來,被回來的豆娘攔住:“明小姐,娘娘她累了,要歇息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明嘉蘭悻悻而去,豆娘說:“周善文至今未醒,吉祥公主派了醫官過來,醫官說內息正常,不似中毒,隻怕是千日醉之類的烈酒。”
“有沒有法子解?”燕洛雪問道。
這時,有人輕敲房門,豆娘將門打開,隻見臨淄王站在門外,臨淄王遞給她一包東西,說道:“這個給周善文服下。”
豆娘接過,道了聲謝,臨淄王看著並不動身的豆娘,冷冷笑了一下,轉身走了,這夜,臨淄王仍宿在明嘉蘭房裏。
臨淄王占了明嘉蘭的床,明嘉蘭和衣坐在桌旁,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睜眼時,臨淄王正整理著衣帶,似欲出門。
臨淄王見明嘉蘭神色倦怠,說道:“上床去睡吧,我這幾日都不會過來了。”
明嘉蘭點點頭,站了起來,走向床,衣衫帶起風,將桌上的書簽刮落,臨淄王拾起,隻見書簽上寫著“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心中微動,看了看已經蒙著被子欲補眠的明嘉蘭,歎了口氣,將那書簽收進袖中,就要出門,被子下麵傳來明嘉蘭悶悶聲音:“那是燕洛雪昨日吟的兩句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