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及第一章“傳世家族”(1 / 3)

引子

清嘉慶十八年秋,京城爆發了震驚全國的“癸酉之變”。

九月十五日,天理會教主林清率領200名教徒於京城發動兵變,攻入紫禁城,直搗清廷皇宮重地。殺進東華門的天理教徒由陳爽率領,劉呈祥殿後,太監劉得才、劉金當向導;殺進西華門的天理教徒由陳文魁率領,劉永泰殿後,太監張太、高廣幅當向導。他們揮舞鋼刀,打出了“大明天順”、“順天保民”的旗幟,殺聲震天,極其勇猛。

事件發生時,嘉慶帝正在木蘭圍場(今河北省承德市)進行秋獮。守衛皇宮的清軍猝不及防,驚惶失措。

在隆宗門外大敗衛戍清軍的部分天理教徒,從門外諸廊爬上了皇宮大內的高牆。這道障礙一旦突破,就會血濺大內深宮,紫禁城將成為造反者的天下。

這時,正在上書房讀書的皇子們獲悉這個天崩地裂的消息,頓時一片驚慌。同時得知這一消息的宮中諸王大臣,錯愕無策,有的甚至準備撒腿逃跑。時年三十一歲的皇次子旻寧很快鎮定下來,急命太監取來鳥槍、撒袋和腰刀,衝出書房迎敵。旻寧發現,當時情勢十分危急:兩名天理教徒已經爬上養心門牆頭,正準備朝這邊衝來!旻寧在養心殿台階下舉起鳥槍,瞄準牆頭的教徒,首發打死一人,再發又打死一人。見兩名領頭教徒喋血墜地,其他天理教徒不敢繼續攀牆發動進攻。

旻寧的這兩槍,為這場皇宮保衛戰贏得了寶貴的時間。此後,他連發數道命令:一是火速將皇宮事變奏報尚在京外的嘉慶帝。二是關閉紫禁城的四座城門,命令各路官軍飛速入宮“捕賊”。三是安慰居住在儲秀宮的皇母鈕祜祿氏(孝和睿皇後),並派人保護她。四是親自率兵丁到西長街一帶訪查。五是派諳達侍衛到儲秀宮東長街巡查警衛,以備不測。

亂戰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小太監趁亂混入了太和殿,他假裝害怕地趴在禦座後,然而手指卻不停的摸索著禦座後的金磚縫隙,忽的隻見他眉頭一挑,一塊金磚被他起了出來,隻見金磚下麵有一個方形暗格,暗格裏坐著一個方形小鼎狀器物,正中插著一根通體黝黑的短杖,小太監麵露喜色,探身伸手,不知怎麼一扭,便將短杖提了出來。在短杖被提出的瞬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太監感覺到地麵好像震動了一下,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波紋從這裏散了開去。他正待詳細探究,隻聽見殿外已經人聲鼎沸,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向殿內而來。未及細看,他用一塊早已準備好的布帛包起短杖插在身後,趁著還沒人進來,從後殿門跑了出去,一路七折八拐,消失在皇宮的人群之中。而此時,原本京城上空晴朗的天空開始慢慢的陰鬱下來。一陣陣旋風平地而起,吹的京城內到處飛沙走石。

同一時間,在中國南方某地的一個農村中,一位農婦正在自家的院子裏蹲身俯首喂著雞,從她臃腫的身形上可以看出,她已經懷有多月的身孕。不知是不是肚子裏的孩子有所動作,她微微皺了下眉頭,手撫小腹站起身來,這時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向著北方望去,略有菜色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卻說經過浴血奮戰,天理教的這次奪宮事變,最後因力量懸殊而失敗。十七日林清被捕,清廷對大興、通縣一帶的天理會教眾大肆搜捕,短短4天內將700餘人屠殺。

回京之後,痛心疾首的嘉慶帝發出詔書,自責“漢唐宋明未有之變”竟發生在如今大清朝,“較之明梃擊一案,何啻倍蓰!”

然而,無論嘉慶帝怎麼嘉獎兒子,怎麼下詔痛責,都無法掩蓋大清王朝江河日下的頹喪之勢。

九十九年後,大清王朝宣布滅亡。

第一章傳世家族

十九世紀中葉,中國大地上農民起義大規模爆發,北方的撚軍起義遍及安徽、河南、山東等數省。南方太平天國也揮師北上,南中國烽火連天。1860年,撚軍為奪取戶部皇倉的糧食,攻掠江蘇北部京杭大運河畔的商業重鎮清江浦(今淮安市主城區),並焚毀清江浦二十裏長的街市,以及屬於戶部的皇倉,和屬於工部的四大船廠。與此同時,南方太平軍也攻陷至江蘇、安徽南部大部地區。

這年10月的一天,在江蘇徐州南部郊區鄉下的一處農莊裏,緊閉的堂屋中坐著5個人。從他們嚴肅的神情看,顯然是在討論一件重要的事情。

從規模上看,這所莊院顯然比莊子裏其他的莊院要大了不少,院裏的房屋采用的是標準的中國外廷內堂式布局,從屋內的陳設來看,顯然是一戶殷實的家庭。

堂屋中間八仙桌左側上首位上,坐著一個年約40歲左右的中年彪形大漢。隻見他雙排暗扣的對襟敞開著,隻用了一根寬皮腰帶隨便紮著,腰帶側麵掛著一個三個巴掌大小的皮囊,從皮囊略微有些變形的下墜效果和因為與身體接觸不時響起的輕微金屬碰撞聲,顯然皮囊裏裝的不是平和的東西。

即便是坐在那裏,他差不多將近普通人站著一般高,魁梧的身形裏肌肉憤張。隔著八仙桌右側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年齡大約二十歲出頭、麵目清秀的年輕人。隻見年輕人雖然也穿著長袍,但在長跑下麵卻穿著當時國人少有的緊身馬褲。雖然沒有中年人那樣魁梧的身形,但從兩人八成相似的麵容上看,顯然兩人有著非常親密的血緣關係。

除了八仙桌左右坐著的兩人外,往下排開兩邊各有五張高背太師椅,其中一側的三張椅子上坐著三個年齡相差仿佛,但也與上首兩人有著七八分相似的壯年男子。

隻見中年漢子朝著右側年輕人說道:“小五兒啊,現在撚子已經到了淮北,南邊長毛軍也到了江邊,指不定啥時候就到咱這地界兒了,咱家倒是咋個辦咧?你是讀過書、中過舉,又出過洋、見過大世麵的,這回回來的正是時候,趕緊給家裏拿個主意,兄弟幾個合計下,看管不管(行不行)?”

“大哥,我這次回來就是為此。我已經早有算計,這幾天就開始安排族裏的老幼婦孺帶上家當,躲到海州外的老島上去;然後把莊子裏的小子們都組織起來,以西洋人之軍法開始操練,再多籌集一些錢糧,不管是南下北上,隻要咱們有人有刀把子,怎麼也能得了先手。”右首的年輕人淡定的說道。

“我這次回來沒有從海州下船,而是在上海上岸,就是為了就便觀察一下長毛的虛實。據我看,雖然十年前在起事之初,長毛攻勢如火,但時至今日他們在定都江寧後,已是師老兵疲,舉步維艱,後乏無力,尤其是洪(秀全)石(達開)反目後,最多三、五年時間,便很可能會被朝廷平滅。而朝廷的兵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到時候肯定要在蘇省大索,有道是‘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如不早做謀劃,到時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局麵等著咱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