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清風城青牛鎮梨木村。
一幢幢的農村常見的茅草房漸漸的沐浴在晚霞之下,炊煙漸漸的升起,似乎在呼喚著在田地裏幹活的男人以及在外麵瘋玩兒直到傍晚也不肯回家的孩童。
於是,幹了一天的活的漢子們終於能回家休息了,小孩子們終於記得他們在田野草地上放養的鴨子、羊還有耕牛,於是一個個意猶未盡的趕著自己家的家畜回家。
或許,沒有晚上的話,他們會在田地裏呆上一輩子吧,不為別的,隻為了生存。
然而,歸去的茫茫人海中有一個中年人的身影顯得格外蹣跚,當地人都認識他,他叫李建,是五年前從外地遷到這裏的。
因為地保不肯讓他入戶,所以他隻能在這裏不遠的蒼翠上靠采藥為生,再加上他還有個傻兒子,日子過得很是清苦。
他慢慢的走到了一座小屋前麵,從懷裏摸了把鑰匙,打開了大門,院落很小但很幹淨,清清靜靜的地上隻種了幾株翠竹,翠竹旁邊是兩個溢滿了水的大水缸,往前走便是裏屋了,他小心的打開裏屋的門,往裏麵探了探頭,裏麵小床上躺著一個小男孩兒,小男孩年紀不大隻有八九歲左右,睡的正香,哈喇子流滿了小枕頭。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小男孩兒麵前,先是把背後的草藥簍子放在地上,用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後愛憐地抱起小男孩。
小男孩受到震動便從睡夢中醒來,“啊,爸!”小男孩看見了父親便歡欣地叫著,哪知一叫,小嘴裏又是一串哈喇流了出來,中年人小心的用袖口把小男孩的哈喇擦幹淨,然後輕輕的哄著他,”小永,該吃藥了,吃了藥就好了,就可以跟其他小夥伴出去玩了”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小男孩掙紮著打斷了”啊爸啊爸啊爸……“
聽著兒子連續不斷的叫著,中年人歎了口氣,九年前家裏出了一次事故,自己的妻子難產死去了隻留下這個兒子
然而在生產過程中兒子在胎裏受了傷,導致現在都九歲了連話都不會說,隻會兩個字,一個是“啊”,一個是“爸”。
其中兩個字念得比較停頓時,就表示他很開心,當兩個字連著念時就代表他很是難過。
李建搖了搖頭,把小男孩放下,從藥簍子裏抓出一把草藥,又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小藥爐和藥引子,把清水、草藥跟引子一塊兒放進藥爐裏,手指打了個響指,一股青綠色的火焰緩緩把藥爐包圍慢慢的熬了起來。
如果有旁人在的話一定會吃驚得合不住嘴,平時村子裏最落魄的一個采藥人竟然是紅階初階的修為,這可是超越灰、藍、綠修為可以融會貫通的水平啊。
藥爐慢慢的散發出藥植獨有的清香,李建對著冒著蒸汽的藥爐深思開始恍惚,過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猙獰起來,就連眼睛裏也漸漸的開始泛起淚花“
“啊,爸”一聲熟悉的呼喚聲把他驚醒,他晃了晃腦袋看了兒子一眼,小孩子正坐在床邊拿黑白分明的眸子可憐地盯著他。
他看著兒子,臉色漸漸變得緩和起來,“就算是為了兒子,我也要好好活下去”他想。
嗚嗚的一聲響,藥熬好了,他小心翼翼地把一隻碗就到藥爐下麵的小嘴下麵,然後把小嘴口子處的小門打開,藥汁慢慢的流到了碗裏,他的手上慢慢的凝結出了一層青霜,等到藥汁全部流到碗裏後,藥汁也已經冷卻了。
他把碗放到桌子上,又從懷裏拿出一小包白糖,倒了半包進去,他又看了兒子一眼,咬了咬牙繼而把一整包白糖全倒進去了,白糖在鄉下是很稀有的一種食品,這一小包也是他好幾天采藥所得才買來的。
用勺子舀勻後,小心的端起藥碗“小永乖,來喝了藥就好了哦,喝完之後爸爸繼續給你念乘法口訣好不好?”小男孩明顯的不情願,但他還是很乖的張開嘴,閉上眼睛喝了一小勺藥汁。
很快,他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草藥是非常苦的,即使是加了一些白糖也掩蓋不了那種深入心扉的苦澀。
李建心疼的看著兒子咳嗽,九年了,每三天都要經過這樣的過程,這裏麵的草藥的成分他早已爛熟於心,幾乎都是最苦的,他也嚐過,對於這種苦來說,肉體上的苦不算什麼苦,這種苦是直接作用於精神上的。
記得他第一次嚐這個的時候,他渾身都抽搐了起來;不是他意誌力不夠,而是神經性的抽搐任誰都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