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得救(二更)(1 / 2)

061.

墨城北郊,半裏坡。

元湛一身紫色錦袍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無星無月的夜半密林,在刀光劍影中,黃金麵具上的寶石閃亮,發出奪人心魄的光芒。一陣山風襲來,卷起地上枯落的銀針樹葉,他衣袂飄飄,在風塵裏,揚起淩厲的雷霆氣勢。

身後一隊紫騎勒住韁繩,驚馬嘶鳴,響徹雲霄。

鬢角結著小辮的蒙麵紫騎上前兩步,壓低聲音問道,“主上,現在該怎麼辦?”

元湛眼眸微動,瞥了眼五丈開外,將他們這一隊人馬圍了個水泄不通的馬隊,那群人著黑色夜行衣,以黑布巾蒙麵,將臉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對眼睛,在暗夜裏閃著凶惡詭異的光。

他冷笑一聲,“安王越境,竟敢到北府來作亂,若是紫騎退縮,豈不是要讓天下人都看了笑話?”

夏朝四位藩王,都各有屬地,彼此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可現在,他這隊敢去墨城徐府替徐氏家主解圍的紫騎,竟讓安王的人馬設了埋伏,這五丈為徑裏裏外外的一大圈,約莫能有百人之眾,而己方卻隻有十來人。

若單論人數,自然已經輸了,但紫騎是萬中取一挑出來的精銳,有以一當十之能,便算對方人數眾多,但也未嚐不可一拚。

元湛心裏想道,安王敢冒險在這設伏,必定是得到了上頭的授意,否則他若到皇城去告安王一狀,這越境之責,安王吃罪不起。

安王精於算計,一定早就想通了此節,可仍舊守在這裏伏擊紫騎,這便意味著有人拚了全力想要阻止韓王的人馬進城。

徐氏家主晌午時發來求救信,但隻言片語說得含糊不清,他隻曉得有人要來搶奪徐氏宗祠中供奉的上古神兵九霄神弓,除此之外,一無所知。徐家暗地裏替北騎製造武器,不論於公於私,他都不容許徐家受損,是以得到消息之後,他便帶人親自前往墨城。

誰料到竟會被阻於此?

但也正是因此,他才能篤定要搶奪九霄神弓者是誰,能讓安王掃尾附和的,整個夏朝除了洛王再無他人。

洛王的手段向來狠毒,三年前柔然犯境,他自請出兵,為了震懾敵人,他竟殺光了與夏朝接壤的柔然小鎮,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偏他母家強勢,又得永帝溺愛,這般殘忍無道,永帝竟還說他好。

元湛這樣想著,眉頭便不由自主緊鎖起來,心裏掛念起墨城徐府的景況。

墨城令尹手中雖有強兵,但對方如果是洛王,沒有韓王的親命,墨城令是不敢施展太大的。

畢竟牽一發而動全身,北府已經蟄伏太久,若此時因小不忍而亂了大謀,令永帝起了戒心,那將來行事便就難了,這樣的大事,並不是他一個令尹可以決定的。所以,墨城令在等韓王的手信,隻要韓王的手信一到,他便可出兵替徐家解圍。

韓王的手信此刻正在元湛懷中,而他和趕來救援的紫騎卻被困於此。

想及此,他目光裏閃過冰冷寒鋒,他夾緊馬腹,回頭對著紫騎眾人朗聲說道,“墨城是北府地界,我們紫騎在自家的地盤上,卻遭人阻攔,是可忍孰不可忍,弟兄們,肅整旗鼓,重出重圍,這些黑衣人,殺無赦!”

這他聲音凜冽,在孤寂的夜裏顯得尤為清晰,連林中的走獸都似感覺到了他的怒意,飛鳥驚散四逃。

王權受到挑釁,猶如領土被敵人侵犯,紫騎群情激奮,個個都憤而怒戰。

一場血戰到底的廝殺拉開帷幕,夜色張著血盆大口,以地獄之眼注視著這裏,鮮血和殘肢不斷在這密林中噴發掉落,血腥氣席卷整座森林,白日裏清靜的林園,此時變成修羅的戰場,成為一座可怖的煉獄。

也不知戰了多久,紫騎的人有所傷亡,中了流刀的馬匹倒了一地,但對方死傷更多,不大的地方屍體漸漸堆積起來,發出難聞的氣味。

交戰的間隙,元湛心痛地望了眼地上躺著一動也不動的紫騎,來時他帶著十二名弟兄,此刻已有兩名倒了下來。

這些人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戰士,與他年齡相仿,自小一塊長大,雖是主從,但一起摸爬滾打,卻有著兄弟的情分,可現在他麾下這兩名猛士卻毫無聲息地躺在地上,溫熱的身體漸漸冷卻,直至冰冷僵硬,他們鮮活地來,卻注定要躺著回去韓城。

他手下的這些人不愧聲名,的確都有以一敵十的能耐,但雙拳難敵四手,對方人多,又不按道義出招,竟挑些陰毒下.流的招數下手,己方這些都是英雄豪傑,難免便有些吃虧,再繼續這樣耗下去,紫騎的死傷恐怕要更多。

最令他心裏發沉的是,安王的人馬不知道從何處又湧入了一些,幾乎就要將地上那些屍體的空缺全部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