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箏坐在安烈侯和肉團子的床邊,望著肉團子香夢沉酣發著呆。
還好,這孩子已經醒過一回了,隻不過太過虛弱,剛用了藥後就又睡下,段神醫又來過一次,替他檢查了身子,說他安然無恙,休養一陣子,便就能好了。
她的目光透過窗格彷佛已經穿越到了遠方,這個時辰,宮中不知道是怎樣一番光景,陛下勝了嗎?陛下敗了嗎?雲大人他……安然無恙嗎?
安烈侯醒來時,便看到顏箏在發呆,她雖然睜著一雙湖水一般的眼眸,但眼神裏沒有生氣,好像靈魂已經發出去了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輕輕地咳一聲,打斷她的思緒。
果然,顏箏聞聲立刻上前,“父親,您醒了。感覺還好嗎?”
安烈侯這一睡足足睡了兩日,精神比之剛換完血時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但他現在很餓,餓得都沒有力氣了,“我想吃東西。”
顏箏“噗嗤”一笑,朗聲對著門外喊道,“長生,讓廚房將準備好的粥送上來,侯爺醒了。”
外頭長生高興地應了聲,踩著歡快的步伐往廚房去了。
安烈侯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顏箏垂下眼眸,“二月十六日,申時一刻。”
安烈侯的眼神驟得迸發出火光,“宮裏有消息了嗎?”
顏箏搖搖頭,“宮門被羽林軍團團圍住了,一個人也進不去,一個人也出不來,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各家各府也都在焦急等待消息呢,剛才司徒伯伯還派了人過來問情況,想來他們也一籌莫展。”
她忽然抬頭問道,“父親,羽林軍掌控了宮門,是不是意味著陛下占了上風?”
安烈侯搖了搖頭,“不好說。羽林軍雖然是陛下的軍隊,但若是韓王手上有傳國玉璽,那他們會聽誰的可就不好說了。”
他咳了兩聲,“箏箏,扶我起來。”
顏箏連忙過去,將安烈侯扶著靠在了枕頭上,“父親,有一件事我得告訴您。”
她便將自己將景王打昏以及求見王炅之事娓娓道來,“這會兒,王炅應該帶著賢嬪娘娘和安雅公主,還有景王殿下坐上去往江南的船上了。我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隻是不希望他們三人受到這風波的牽累而丟了性命。”
安烈侯的目光幽深,半晌才道,“若是陛下勝了,你這番行止自然無礙。可假若陛下失敗了……唉,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跟賢嬪和公主時間久了,不忍心讓她們受難,這種心情父親可以理解。不過……”
他話鋒一轉,“這對景王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顏箏一怔,“為什麼?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下來,不是最好的事嗎?”
安烈侯搖搖頭,“你說的是普通人。而景王並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子,有可能是未來的國君。隻要他活著,就總會有人打著他的旗號四處生事,他就永遠不得安寧。”
他低聲歎口氣,“再等等罷,看看那宮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們再做打算。”
這時,長生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小姐,不好了,景王不見了!”
“什麼?”
“我們的人護送賢嬪娘娘和安雅公主還有景王去了碼頭,王炅已經等在那裏,但船剛開沒有多久,景王不知道怎地竟然掙脫了,他跳河而去,遊水去了對麵的山林,我們再派人去搜過去時,早就已經不知所蹤了。”
顏箏大驚失色,“景王一定是回了皇城,不好,他此時進宮,豈不是很危險?”
她轉身對安烈侯說道,“父親,您在家中安心歇著,女兒去去就來。”
安烈侯連忙喝住她,“你一個女孩子家的,莫要去做這些危險的事了,景王若是闖回來,既是他身為人子的本分,也是他帝國王儲應該要做的事,就算是死,也算死得其所,你又何苦非要阻止他?”
他頓了頓,眼神中滿是驚疑,“孩子,莫非你……”
顏箏連忙說道,“父親,您別多想,我與景王沒有絲毫男女之情,我隻不過是感念他從前救過我對我有恩,所以才不想他白白送命。”
她像個男兒一般單膝跪地,“父親,求您將您書房中的那柄弓箭借給孩兒。”
安烈侯眼神一亮,“你要借我的白虎星君?”
白虎星君是當世名兵,百年前由兵器大師傾盡心力所造,玄鐵弓身,堅不可摧,當世能舉得起這弓,能張得滿這弦的,唯有他安烈侯顏緘一人!
顏箏點點頭,“是的,不瞞父親,我曾偷偷地試過那箭,孩兒能用!”
安烈侯連聲叫好,朗聲叫了長生進來,“帶小姐去書房拿白虎星君,順便,將太夫人年輕時用過的盔甲交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