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卷 第4章 副社長(1 / 3)

第四章 副社長

夜晚 川越街道某處

新羅的大樓住宅

『說到這個……這個疤痕,還沒有消失呢。』

幫新羅更換繃帶,用濕毛巾擦拭他的身體時,塞爾堤如此說道。

塞爾堤脫掉新羅上半身的睡衣,仔細觀察著他的身體。

直到昨天為止都還在照顧新傷口的狀況,所以沒有注意到。不過仔細一看,新羅的腹側留著一道像是刺傷的疤痕。

「啊啊!塞爾堤這樣子盯著我的舊傷看,總覺得有點難為情,但同時也感到滿腔喜悅啊,怎麼辦啊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塞爾堤!我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給我躺著別動。』

塞爾堤把輸好文字的PDA遞到新羅眼前,默默地繼續幫他更換繃帶和擦汗。

最後她還是接了臨也委托的丁作。由於在接到他的聯絡前得先待命不動,於是就先回家裏來。

新羅聽完後,歎氣說著:「他絕對有什麼不軌企圖」,然後又不斷重複「總之要小心」之類的話。

雖然塞爾堤也覺得這份工作相當可疑,卻說什麼也不能拒絕。盡管內心依然忐忑不安,塞爾堤還是決定先專心幫新羅養傷——

在這樣的狀況下,開始在意起新羅的舊傷。

換好繃帶,而且也幫他換上幹淨的睡衣之後,塞爾堤再次詢問關於疤痕的事。

『真令人懷念,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哦,真的耶。感覺才像是最近的事。這樣說來,超過平均壽命老死也是不久以後的事了嘛。」

『你的年紀明明還沒到平均壽命的一半,說什麼鬼話啊……不過這種疤痕,原來是會留下來的東西嗎……』

塞爾堤是傳說中的「異形」——無頭騎士。她的身體雖然相當近似人類,還是有不同的地方。

她的體質跟人類比起來,較不容易死亡,就算被小刀或是手術刀割開,也能夠不留傷痕地複原。

所以新羅身上的這種「舊傷」,就像聳立在自己和新羅之間的一道牆,讓塞爾堤的心中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芥蒂」。

「大概會跟著我一輩子呢。」

或許是感覺到塞爾堤的心情,新羅拍拍自己的肚子,表示這種疤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嗚咕……」

然而在他拍下去的同時,卻因為拉扯到現在的傷口,落得痛苦呻吟的窘境。

『沒事吧?』

「哦,我沒事。隻要塞爾堤待在我身邊,就覺得自己的傷正快速地複原。」

『要是舊傷也治得好就好了啦。』

為了回應新羅的體貼,她也寫下帶點玩笑話感覺的文字。

但是突然想起了某件在意的事,而詢問新羅:

『但是怎麼會留下這種傷痕呢?我記得你明明是卷進了同學間的糾紛吧。』

「哦,稍微被小刀刺了一下啦。」

『小刀!?』

聽到新羅直截了當的答案,塞爾堤不安地打著文字:

『什麼刀子,我說你啊,這可不是小事耶!因為你說卷入糾紛,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被推倒,摔下樓梯才受傷的……!』

「因為那個時候我和塞爾堤彼此之間還有距離感嘛。」

塞爾堤與新羅兩情相悅,也隻是這一年多來的事。

如果隻從「同居」這個關係來看的話,他們的關係已經持續了二十年之久。

然而在當時的塞爾堤眼中看來,會對同居人的兒子受傷感到在意,也隻不過是因為對方身為和自己有點相似的「人類」,所以不認為有深入追問的必要,甚至覺得不應該太過深究比較好。

「不過我連和塞爾堤之間的距離感都喜歡!」

『不,雖然你這樣講我有點害羞也很高興,但我不是說這個啦。如果用上小刀,就已經不是國中生等級的糾紛了吧!?』

「哦……這樣啊。對了,我也還沒有跟塞爾堤好好提過,關於當時怎麼受傷的事呢。」

『說起來……的確是呢。』

——仔細一想,確實不太對勁。

——新羅從小就常常黏著我,對我說各式各樣的事。

——就算受了傷,這個行為也沒變,可是卻很奇妙地隻對受傷的原因閉口不談。

塞爾堤感覺到自己正在碰觸新羅這個人嶄新的一麵,猶豫著要不要追問的時候——

「不過關於這個傷痕,我也是有一些複雜的情結啦……對不起哦,塞爾堤。」

仰躺著的新羅像是感到十分抱歉的樣子,低下了眼睛。

塞爾堤看到同居人露出這種表情,馬上決定不再追問。

——也對啦。

——雖然很在意,但是也不應該造成新羅身心上的負擔。

——而且不管是誰,都會有一兩件不想要提的事……

然而忽略了塞爾堤這段自問自答的過程,新羅低垂著眼開始敘述:

「事情的開端是……對了,應該是升上國中的那時候吧……」

『結果自顧自地說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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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 來神國中

一年三班

「那個啊,你要不要加入生物社?換個方式問好了,有沒有興趣創社啊?」

「抱歉,我沒有興趣。」

對於眼鏡少年的提議,另一個少年表情冷淡地回答道。

那就是岸穀新羅和折原臨也之間的初次對話。

舉行完入學典禮,而且也進行過自我介紹,班會時間已經結束的教室裏。

下課後,來自同一所小學的朋友聚在一起談話,在這股對新的校園生活交織著期待與不安的氣氛中,隻有這兩個人散發出相當異質的氛圍。

雖然有好幾個同樣來自來神小學的同學,但沒有任何人主動找折原臨也攀談。

臨也並不會因此感到特別寂寞,甚至認為這種狀況理所當然。

他的確是一個好學生。

但是也僅止於好學生的程度,絕對稱不上是個模範生。

表麵上對人和善,也相當受女孩們的歡迎——但是本人卻總是以保持一步距離的態度參與校園生活。

他的小學同學曾經在畢業後笑著評論他:「雖然人不錯啦,但總覺得很像外星人」。事實上,很多人對他都留下了這樣的印象,而且一定會把「雖然人不錯」這點作為前提。從這骷來看是否符合所謂的好學生,倒也沒錯。

雖然並沒有被男女同學們討厭,但同時也說不上喜歡。

在午休之類的休息時間,大多數的學生在教室裏閑聊,或在操場踢壘球(注:將棒、壘球當足球踢的一種運勤)的時候,臨也總是待在圖書室,給人一種自己主動與人群隔絕的印象。

校外教學時,可以說是每次都在分組中,成為那個「多出來的人」。盡管如此——一發現這種狀況,各組總是紛紛提出「咦,剩臨也一人!?那來我們這組嘛!」「才不要呢,讓他來我們這組!」的意見,最後不得不用猜拳來決定。小學時期的臨也,就是這麼特別的存在。

臨也自己也滿足於像這樣與周遭保持一定距離的狀態。

他知道自己被當作好學生。

但是他並不把周遭的人們當笨蛋,也不會自視甚高。

他喜歡學校這個集體生活的地方。

同學們有時融洽地聊天、偶爾吵吵架、私下討論要欺負誰,甚至是成為被欺負的目標暗自哭泣——他喜歡看各種不同的戲碼,在周遭上演著。

不過涉入越深,就會看得越少。

如果以電影院的座位舉例:坐在最後側,除了螢幕外,連觀眾的反應也盡收眼底,而坐在最前麵雖然看不到全體,但能將自己投入在充滿魄力的畫麵中;上述的兩種方案若讓當時身為小學生的臨也來選,他就是屬於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的類型。

所以像這樣子孤獨一人,不如說正符合臨也的期待;就連班上的小圈圈如何形成的過程,他也興致盎然地觀察著——

然而卻有個帶著眼鏡,笑容天真的少年,跑來打擾他的樂趣。

自我介紹時,自稱岸穀新羅的少年。

當時他爽朗地訴說著:「爸媽因為感情不好離婚,現在我和爸爸一起過著三人生活」如此沉重的家庭生活,令人印象深刻。

——父母親離婚後還是三個人,表示有兄弟姊妹在嗎?

臨也這樣想道,同時打算回過頭來繼續觀察著整個教室的情況——

「沒有興趣也無所謂,我們一起創立生物社嘛。」

「……」

對於這個毫不氣餒跑來攀談的少年,臨也覺得有些厭煩。

不遏隨後就因為自己對他人難得有這樣的想法,反倒開始對岸穀新羅這名少年產生興趣。

「你叫岸穀對吧。」

「叫我新羅就好了……欸……抱歉,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折原臨也。」

「啊啊,對了對了!是折原同學吧!我叫你折原同學,不過你就叫我新羅吧。」

新羅在奇怪的方麵提出任性的要求,讓臨也傻眼地阿道:

「明明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為什麼叫我跟你一起創立生物社。」

「剛剛老師說了啊,這個學校隻要兩人以上就能創社哦。」

「不是啦,我要問的是,為什麼找上我?」

恐怕是因為在教室裏看到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所以才來搭話吧。

這種事,他肯定不會直接說出來。

於是故意拋出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饒富興味地等待對方的回答——

但是,得到的卻是超乎臨也想像的答案:

「你喜歡觀察生物吧?所以適合生物社啊。」

「啥?」

他不記得剛剛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說過這種話。

臨也一瞬間覺得他是不是把自己跟誰搞混了,但是在同學當中,應該也沒有人在自我介紹時說過「喜歡生物」才對。

麵對皺起眉頭的臨也,新羅反過來向他問道:

「咦?你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說過吧。」

「說什麼?」

「就是『我喜歡觀察各種職業的人們』那句話啦。」

「……」

自己喜歡觀察人類。

雖然自覺自己的興趣就是觀察人類,但要是在自我介紹時說「興趣是觀察人類」,隻會招來不必要的嫌惡,加上也沒有其他稱得上興趣的事,所以才用了那樣的說法。但是作夢也沒想到,居然有人因為那句話叫他「加入生物社」。

「這和生物社有什麼關係?」

「人類也一樣是生物啊。」

「……」

對這名直率地說出「人類也是生物」的少年,臨也再次感到好奇。的確,「人類也是地球上生物的一種」這種說法,最近在環保團體振力疾呼下流行起來,同學之聞也不乏有人喜歡這種口號吧。

但是把人當成生物社的觀察對象,而搬出這種說法,明顯哪裏不對勁。

臨也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對眼前的這名少年搖搖頭道:

「抱歉,我還是對生物社沒興趣。」

「好吧,那就沒辦法啦。」

看到對方這麼幹脆地打退堂鼓,臨也反而有點傻眼。

「那我明天再來拜托你吧,反正社團申請好像也沒有期限。」

「等等,你難道沒想過明天會得到相同的答案嗎?」

臨也叫住對方這麼問道,並不是單純為了吐槽。

除了感到好奇外,還有一股奇妙的「異樣感」。

就是為了確認這種「異樣感」才提出疑問的——而這時候的臨也,還沒能察覺到這種異樣感的來源。

「那麼後天怎麼樣?」

「都一樣吧。」

「拜托了,我可以讓你當社長。」

「居然還把麻煩的職位推給我?」

臨也冷靜地向他吐槽道。雖說這樣的應對看不出來是初次見麵,但根本上,就連臨也會和別人交談這件事本身就實屬難得。

「除了我以外,你不會去邀請其他人嗎?像是你的小學同學。」

話才說完,新羅就愣道:

「我看起來像是有朋友的人嗎?」

「……我錯了,的確是不太像。」

「答錯了!其實我有一個朋友!」

「唔~我可以揍你嗎?」

無視眯起眼來說話的臨也,新羅平靜地說道:

「不要啦,而且其實那個朋友在別的學校,所以我在這個學校終究沒有朋友。」

「看樣子八成以後也不會有吧,請節哀。不,應該是你自作自受吧。」

發現自己竟然毫無顧忌地說出了這一連串的話,臨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沒想到從小學開始與他人維持「若即若離」的立場,居然如此輕易地被瓦解。

一想到要是其他小學的學生全是這副模樣,臨也不禁覺得氣餒。但又告訴自己,眼前的過位名叫岸穀的少年或許比較特別。

「算了。不過總有一個喜歡生物的人吧?」

「也許吧~不過會找上你也是有理由的。拉攏真心喜歡生物的人進杜團裏,要是對方太過熱衷的話,我也會很困擾。可以的話,隻想要維持最基本的活動就好,像是偶爾養個海猴之類的。」

「什麼啊?你不是喜歡生物嗎?」

這間學校並沒有強製學生參加社團活動,要是沒興趣的話直接回家就好了,為什麼他非得堅持要搞社團?

理所當然地浮現了這個疑問,才正要問出口前,新羅就自己吐出答案了:

「不,說實在我也對社團活動本身沒什麼興趣……是因為我喜歡的人跟我說:『從你小學的時候開始,我就覺得你的朋友太少了,至少參加個社團吧』……不過,現在還隻是我在單相思啦,因為不想被她討厭……」

「……先不談你單戀的對象,我還真沒想到居然有人會為你這種人擔心啊。」

「以初次見麵來說,你還真是暢所欲言耶。而且我也要訂正你剛剛說的『有人擔心我』裏的一個字……啊,還是算了。總之我猜你就算成為生物社的一員,感覺也不會太來勁吧。拜托你啦,我們兩個一起去找找槌蛇之類的生物吧。」

「這不是生物社該有的活動吧?」

就這樣,臨也在入學典禮那天一口回絕了新羅的要求——

然而由於在意岸穀新羅這個人帶來的「異樣感」,臨也決定隔天開始將他列為重點「觀察」對象。

接著更不著痕跡地接近與新羅同一所小學的學生,開始探聽與他相關之事。

「哦哦,那所小學的話……就是那個吧,跟岸穀同學同一所學校?」

「啊啊,沒錯沒錯。哦,折原同學你和岸穀同班?」

「是啊。」

「那家夥很怪吧?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

回答的內容幾乎可以預料,不過臨也毫不介意地繼續說道:

「感覺像是說人壞話,所以實在不太想講的,可是他的朋友好像不多耶。」

「不如說是連一個都沒……啊,還有小靜啦。」

「小靜?」

是女生的名字吧,臨也心想。說不定是先前提到的「為新羅掛心的人」。

不過因為少年接下來說的話,他馬上就了解並非這麼一回事。

「有個叫靜雄的家夥啊……超級會打架,超級容易發飆,大家都盡量避免和他來往,隻有岸穀他會滿不在乎地接近他,說什麼『讓我解剖一次看看嘛』,誰知道他在說什麼鳥話啊。」

「原來是這樣,確實搞不懂。」

「不過那個不好惹的家夥居然也能夠和新羅好好地對談……不過他真的很不好惹哦~因為他居然還把講桌拋出去過!」

——拋出去?

——哦,是推翻講桌的誇飾吧。

「原來如此,謝謝你。那麼危險的人還是早點抓起來的好。」

臨也略微致個謝,就直接離開了走廊。

臨也做夢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在以後無數次地和那個「不好惹的家夥」大打出手。

在那之後,他還是過著跟小學時期沒兩樣的生活,同時一邊觀察著岸穀新羅這個人——

某一天,他突然注意到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契機。

就像突然間想起忘記帶走的東西,真的是倏地腦海中靈光一閃。

岸穀新羅這個人,是跟自己相反的存在。

他幾乎不會去注意人類。

說得極端一點,岸穀新羅讓人覺得他對「人類本身沒有興趣」。

就跟自己喜歡觀察所有的人類那樣——

他對人類本身毫無興趣。

——那麼,為什麼?

——他是看著什麼生活的?

他不斷持續觀察人類,然後在此刻第一次發現人類的「特別之處」。

發現到這件事實之後,臨也將這些新產生的疑問刻劃進大腦裏——

在入學典禮後的一個多月,他對岸穀新羅如此說道:

「要是你同意讓我當副社長的話,我就參加生物社。」

臨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岸穀新羅對人類沒有興趣。

他將這份不正常的熱情藏於心底——

來神國中首度結成的生物社,即將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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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後 池袋

來良學園遊泳池內

「就是這樣啦~阿臨哥……我們的大哥好像又在搞鬼的樣子哦。」

「……傻(真是受不了)……」

暑假期間,來良學園的遊泳池對學生開放。

雨名少女坐在遊泳池邊,雙腳浸泡在閃閃發亮的池麵裏搖晃著說道。

另一方麵,她們說話的對象——靠在少女們身後的牆上,一位少年的視線在兩人背上與其他地方遊移不定,混著歎息問道:

「……你們跟我說這些話,是要我做什麼啊。」

比起平常和帝人他們說話,口吻變得隨便的少年——黑沼青葉一臉困擾地繼續道:

「話說回來,為什麼要把我叫到泳池來?」

看來他並不打算遊泳,所以即使穿了泳衣,也套了一件前麵授有扣上的黑色襯衫,選了個不會被水濺濕的位置站著。

然後在他的腳邊,折原舞流捧起水來潑他。

她那經過適度鍛鏈的身體貼合曲線地套了一件比賽用的泳衣,旁邊並肩而坐的九琉璃則穿著她送的蜘蛛絲花紋的比基尼。

雖然不是學校規定的款式,但在課堂外的場合並沒有禁止穿這種泳裝。

來良學園有著近乎大學規格的八層校舍,而且采用了特別的設計,在六樓建造遊泳池。為了在雨天也能上課,所以架上玻璃製的天花板成為室內遊泳池,而且能從牆上的窗戶眺望池袋。

在暑假期間,除了泳社的活動時間以外,其餘時間都可以對學生開放。隻要出示學生證,不管是誰都能使用。

今天似乎沒有泳社的活動,所以在分成數條競泳水道和一塊自由遊泳的區域裏,一般學生依自己的需求使用這個遊泳池。

九琉璃和舞流能坐著踢水,自然是在自由區域內。旁邊玩鬧的男生們,有些人看到兩人的泳衣,便促狹地吹起口哨;有些一對上視線,就會看到他們慌慌張張別開視線的反應。

說起來青葉的反應,應該是比較接近後者。隻是和其他男生比起來,他的優勢就在於被她們叫了過去。

但是還無法掌握她們的意圖,青葉心情煩悶地看著同屆同學穿著泳衣的姿態,故作冷淡地等待少女們的反應。

這時候,舞流又朝著青葉潑起水來,同時似乎很開心地露出了微笑。

「因為啊,黑沼你應該也很在意吧?關於我家那個怪老哥的事。」

「……」

聼了少女的這句話,青葉微笑著回答道:

「先說好哦,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對黑沼青葉來說,她們的哥哥折原臨也是他憎惡的一個「敵人」。

過去曾在好幾個事件中間接和臨也對峙,而現狀也是在「某件事」上明顯地對他懷抱敵意。

就算沒有告訴過九琉璃和舞流,她們還是掌握到了一些東西。

不過,青葉對此既不感到驚愕,也不覺得需要害怕。

和這對雙胞胎往來也才四個月左右的時間,他認為自己已經非常了解她們是怎樣的人。

和一般的家庭相比,應該不太和哥哥互動。不過她們似乎還是擁有自己的情報網,對於青葉所涉入的「城市的陰暗麵」,清楚到令人驚訝的地步。

「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嘛。放心放心,我們會對阿臨哥保密的。」

「你們告訴他也無所謂,反正他也已經知道我的事情了。」

接著確認話語可聞的範圍裏,隻有兩位雙胞胎少女後,他說道:

「要是一般的家人,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家夥後,應該都會警告九琉璃你們說『不要接近黑沼青葉』吧。」

「你這樣說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吧。」

「你(青葉同學)……樂(真有趣)……」

聽了雙胞胎少女們毫無緊張感的回答,青葉再次歎氣後苦笑著說道:

「抱歉,我的確是太自我感覺良好了。」

「沒差啦,不過雖然我們有稍微看清了你的本性,但也不是說討厭你喲。青葉也幫了我們很多忙嘛。」

「你們太抬舉我了。」

「就像上次在來良學園的地下網站裏,有個打算欺負我們的人啊,突然就從網路上消失了呢~」

麵對從下往上看著自己的舞流她們,青葉移開視線,決定換個話題:

「真是敗給你們了……那麼,你們那個變態哥哥究竟卷入什麼麻煩事了?」

「那個啊,從一個叫湯姆的人那邊聽來的……不太知道是獨色幫還是暴走族的某個團體的老大,他的女友被我哥搶走了啊。阿臨哥從以前開始身邊就總是圍繞著一大票女孩子們呢,算是個花花公子?」

「色(真是好色)……」

青葉從兩人口中進一步聽說原委後,一時陷入了沉思。

——和女人糾纏不清啊。

——居然直接引發別人的怨恨,那個折原臨也真的會做這種事嗎?

——……不過牽扯上女人的時候,我也不清楚人們會怎麼做啦。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是那種被女人迷惑就搞不清楚如何周旋的人。

正當他在困惑的時候,眼前風情萬種的兩位少女在池裏互相調戲嘻鬧起來。

「九琉姊的胸部是不是又變大啦?再過不久就要媲美園原學姊、美術社的黃根社長及副會長的弓河學姊了吧~」

「非(住手)!」

「雖然這麼說卻穿了比基尼來,九琉姊還真是假正經的好色姊姊呢!我最喜歡了!」

「……眾(大家都在看啊)。」

看著水裏互相搔癢,捉弄彼此的兩名少女,就算青葉擺出一臉冷酷的樣子,也還是稍微紅著臉別過視線。

「……該看哪裏才好啊。」

裸露出與外表的娃娃臉相符的青澀態度之同時,青葉為了趕走湧上心頭充滿粉紅色的衝動,重新回來麓清關於折原臨也的問題。

——先從這裏開始思考。

——我已經知道那家夥回到了池袋。

——如果把他的住處告訴平和島靜雄,應該至少能造成他的麻煩……

——但大概也隻會讓他逃到別的地方吧。

——與其讓他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不如讓我們繼續掌握對方的行蹤比較好。

——而且,對方應該也已經察覺到我們知道他的住處了吧。

青葉認為相信對手的能力,同時就代表能夠維持最高的警戒。

——稍微去刺探一下吧?

——不過要是在這個時候,把帝人學長牽扯進來的話就麻煩了……

他想到這裏的同時,突然被潑了一身水。

「好冷!?」

連披著的襯衫都濕了。剛剛一瞬間衝涼身體的冷水,很快地變得微暖起來。

往前看發生了什麼事,才發現舞流像小學生一樣,用手刀在水麵上很快地劈起一道道水牆,向青葉襲來。

「居然耍這種小學生的花招!」

看來是趁守望員不注意的時候采取行動,所以沒有響起示意警告的口哨聲。

「啊哈哈!對不起對不起!因為你在泳池邊擺出一臉可怕的表情嘛!」

「什麼對不起啊,這衣服都變得濕漉漉的了,你要怎麼賠我啊,真是的。」

青葉一邊想著難道自己真的表現得這麼明顯嗎?同時為了向舞流抱怨衣服被弄濕一事,向她靠近了一步!

從背後貼上一個柔軟的物體。

「戲(嘿)……」

「咦?」

在耳邊細語著的,是一個文靜卻性感的少女的聲音。

察覺到那是九琉璃的聲音其瞬間,青葉才注意到自己正被她抱著。

——咦!?什麼?

——九琉璃?什麼時候!?

——那麼這背後柔軟的感覺,難道是!?

——這是什麼色情遊戲?

——而且在推我?

——咦?要掉下……

混合了興奮輿驚訝,青葉露出了複雜的表情,在掉下泳池前回頭一看——

九琉璃站在那邊的模樣映入眼簾,她的雙手抱著一個快要泄氣的沙灘球。

——啊。

——沙灘球!?

——剛才感覺到的原來不是九琉璃的胸部啊。

——該說太可惜還是太好了呢?我要沉下去了哦咕波嗬——

青葉還沒有辦法思考到最後,就從舞流旁邊沉了下去。

他驚慌地從水中站起身來,旁邊戴著泳鏡的少女咯咯地笑著,上頭則傳來九琉璃詢問「健(沒事嗎)……?」的聲音。

『喂,你們幾個不要胡鬧!』

這次就被守望員目睹到一切的樣子,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泳池。

「對~不起!」

「……歉(對不起)……」

「啊,對不起……說起來我好像沒必要道歉吧。」

三人以三種不同的方式道歉後,青葉脫下完全浸濕的襯衫放在池邊,半睨著眼看向九琉璃和舞流。

「真是的,我還以為依九琉璃的個性不會做這種事呢。」

「就算惡作劇也要兩個人一起嘛。」

「同(對~嘛)……」

「難不成九琉璃在泳池和放暑假的時候,會變得比較有朝氣?」

取代回答青葉的疑問,九琉璃也跳進水裏,和妹妹兩個人圍住隻穿著泳褲的青葉。

「喂,要上去了,我要上去啦。」

青葉被兩名少女包夾著。他似乎對這種狀況感到難耐,正打算攀上池邊時,雙手被她們從兩旁抓住,再次掉到池裏。

「明明很高興嘛~黑沼真是的,裝酷又假正經~」

「……好(真可愛)。」

看著像是弱雞男孩被女孩欺負的這副景象,經過池畔的男同學們發出羨慕的感歎。

「喂,搞什麼啊,青葉,你該不會真的和那兩個人在交往吧?」

「人家隻是跟你玩玩啦。」

「黑沼哪有膽跟女人交往啊。」

男生們為了掩飾嫉妒和羨慕,紛紛開青葉玩笑來平複心情。當然,他們並沒有女朋友。

不過事實如同他們所言,所以青葉也不好反駁竹麼。

雖然他是一手打造「藍色平方」、拉攏帝人、利用DOLLARS暗中操盤的狠角色——但是沒有什麼和女性來往的經驗,就連當朋友也沒有。所以在這對雙胞胎麵前就隻能被逗著玩,難以把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