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掏出手機,對準畫中人手裏的書拍了張照片,說:“我認識一個朋友專門搞視頻影像處理,可以委托他把字放大,看看具體寫的什麼。”
老陳拍掌:“對啊,怎麼早沒想到這一點。”
解鈴把照片傳過去,等了大概半個小時,那邊回了信息,又傳回一張圖片。解鈴問老陳這裏有沒有電腦,老陳馬上打電話讓店裏的阿龍把筆記本送來。不大一會兒,阿龍來了,一臉的不情願。
我們也沒理他,解鈴把手機裏的照片傳到筆記本上,然後打開。
放大處理後的圖片清晰展現在屏幕上,我們三人看呆了。因為上麵寫的居然是現代行文格式的日記。
日記寫著“1987年6月13日,我在醫院見到了小家夥,他長得太小了,像是一隻小耗子,算起來這是我的第四個孩子。記憶已經複蘇,想起了從前的事。”
老陳嘟囔:“奇怪奇怪,明朝人怎麼會有1987年的日記,一定是後來填上去的。”
解鈴看我:“馬連科,你怎麼了?表情這麼差。”
我顫抖著身體,渾身是雞皮疙瘩,眼圈裏積滿了淚水。我抬起頭看他們兩個,哽咽著說:“1987年6月13日,是我的生日,我就是那一天出生的!”
“不會吧。”老陳張口結舌。
解鈴也有些震驚:“這樣就有意思了,馬連科,難道這本書的字真是你爸爸提上去的?”
我說:“我知道我爸爸去哪了,他回到明朝了!他穿越回去了!他到明朝,給我留了個口信,他讓我去找他!”
解鈴和老陳麵麵相覷,現在的情況簡直詭異複雜到無法言說。
解鈴道:“馬連科,你冷靜點,你忽略了一個細節,導致剛才的說法並不成立。”
這時我的腦子全亂了,坐在椅子上,耳朵嗡嗡響,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心噔噔跳。
老陳問解鈴什麼細節。
解鈴道:“這幅畫是大約三十年前,1988年時,馬國強交給老陳的。根據日記記載的時間,畫上的這本日記應該是在1987年以後寫的。兩個時間交叉起來思考,畫上這本日記應該是馬叔叔在87年六月到88年十月間填寫在畫上的。”
老陳點了根煙,搔搔頭想了半天,他被這蹩腳的時間線有點弄暈,好半天才道:“沒錯。”
“後來馬叔叔失蹤了,沒有證據他會穿越,僅憑畫上這一點線索不足為憑。”解鈴道。
老陳若有所思:“奇怪,他為什麼把日記畫在古畫上呢?我詢問過書畫專家,經過他的鑒定,居然沒看出這本日記是後來另加上的。專家考究後的意見是,這幅畫自成一體,一口氣畫完。中間沒有斷代。整個一幅畫一氣嗬成,可咱們推斷的結果是馬國強另畫上了一本日記,明顯矛盾嘛。”
解鈴指著放大的日記圖片說:“繼續往後看。”
日記後麵寫著:“……現在怎麼辦呢?我怎麼才能回去?或者說,我為什麼要回去。回去就能有所改變嗎?我出來已經很長時間了,回去後會發生什麼情況,是不是彈指瞬間?逆水行難順亦難,愁過少年是中年,寒伴孤秋春易老,不入四季是江南……”
後麵的字看不清了。
老陳笑了,對我說:“小馬,你爸爸真是個半吊子詩人,做了這麼一首打油詩。”
“這首詩我見過。”我說。
解鈴趕緊問:“在哪?”
我揉揉眼說:“小時候,有一次我到爸爸的書房玩,他把我抱在膝蓋上,用鋼筆字在一個很老的牛皮本上寫字。當時我已經認識了一些字,隻記得有‘水’‘少年’‘老’‘不入四’這幾個字。不知為什麼,這些字在我記憶裏留下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在爸爸失蹤之後,我到處找這幾個字所拚成的那首詩,可不管是查閱古籍,還是翻看爸爸遺留下的東西,都找不著。今天看到這首詩,我終於了個心願。”
“你爸爸還留下資料了?”解鈴驚訝地問。
我想了起來:“我媽媽把那些東西都收拾到老房子的倉庫裏,應該還保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