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赴死(1 / 2)

杜郵,鹹陽東北方向。一處壁角斑駁的小院落孑然佇立。

院落之中,枯葉凋零的梧桐樹下,一位長衫白須的老者巋然站立。老者麵色有些蒼白,容顏亦略顯憔悴,隻是此刻,他的目光遠遠地望向天際,眼睛裏閃爍著與衰老的臉毫不相稱的精光,七尺之軀,如同身邊的梧桐樹一樣,傲然挺拔,僅僅從背影,隱隱讓人感受著一種睥睨蒼生的霸氣。

“爺,國君派使臣求見!”老管家沙啞的聲音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終歸,還是來了……老餘,替我更衣,見使臣大人!”

土坯搭構的大堂,狹窄而長。寥寥幾張藤椅,對稱地拜訪在側。此刻,秦王的使臣正在等候。

見到老者從大堂外款步走進,使者的眼神裏不覺充盈起了絲絲崇敬,卻也悄然閃過一抹悲慟。

“武安君大人,久未造訪,別來無恙?”

“陳大人,萬萬使不得,白某早已不是武安君,區區士伍,豈敢有勞陳大人掛心!殘破之軀,不敢有恙,哈哈……”

“武安君說笑了。見武安君精神矍鑠,風采依然,真是羨煞我等。諾,你們都下去吧,國君口諭,我待傳於武安君。”陳大人揮手驅散身後的侍者,“退出門外十米,嚴格把守,任何人不得進入!”

很快,大門緊閉。堂內,隻留下老者與陳大人。兩條藤椅,對麵而坐。

“陳大人,無事不登堂。讓我猜猜你的來意——國君,已不容我了吧?”老者目光如炬,仿佛洞穿了陳大人的來意。

“白兄,我……”陳大人剛想解釋,卻被老者揮手打斷。

“陳大人,你不必多說,國君久不召見,今日派你來,我已經猜想到了原委。無怪乎,如今朝野奸佞當道,我一早料到了如此結局,隻是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罷了,如果這真是國君的意思,我斷不會讓你為難。隻是嗟歎,想白某一生縱橫沙場,最後卻成為佞臣賊子的踏腳之石。”

“白兄,”陳大人緩緩起身,神情肅然,“請恕我謀逆之罪,既然白兄明知留下是絕路,為何不選擇離開?以白兄的本事,天下之大,哪裏去不得?”

“離開?哈哈哈……陳大人,我很感謝你來送白某最後一程,但是剛才的話,我就當你在說笑話!白某一生拔城無數,屠敵百萬,仇敵遍布天下,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怕死?豈是白某本色!白某自小為孤,座下無嗣,不知親情;征戰四海,未曾迎娶,不知愛情,今生銘刻於心的,隻有君臣之情!兄弟之情!白某一介武夫,蒙秦王看重,臨危受命,一生輝煌皆因此而起,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足為報!你今叫我走?走去哪?!普天之下,皆為秦土!更名易姓,亦為秦脈!”

說到此,老者怒目充血圓瞪,一身煞氣彭湧而出凝而不散,無比的壓抑充斥大堂,陳大人麵色煞白苦苦承受。

許久,待老者緩緩平靜下來,堂內的壓抑才慢慢消散。

“適才情緒有些過上頭,對不住了。陳大人,你我兄弟一場,白某一生不求人,今有一事,還望陳大人幫忙!”

陳大人重重呼吸了幾口空氣,麵色稍微好轉,強顏笑道:“白兄,隻要兄弟能做到的事情,萬死不辭!”

“你可以做到的。”老者仿佛準備好了似的,從衣服下掏出三卷厚厚的竹簡,神情凝重地交付到陳大人手上。

“陳大人,此三卷書乃是白某一生所有,皆盡於此。三卷之中,有天機冊一卷,白某攻城拔寨,料敵合變,出奇無窮,聲震天下的全部心得,全都記載於此,手持此卷,可保大秦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說道間,老者不怒自威的氣勢隱隱而出,自信而霸氣的神態,勾勒出老者昔日沙場點兵,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絕世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