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早晨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雲海之上,天劍宗弟子如前一日一樣來到廣場上,繼續觀看著這三年一次的天劍宗七脈會武大試。
清月峰眾人站在昨日那張紅榜之下,隻見那紅榜上有一半人的名字被除了去,而在若月的名字旁邊,也寫上他今日的對手忽地,──楚譽宏。
從早上起來,若月心裏就不知為何開始緊張,雖然他明知道自己多半是來見識一下,但心裏頭就是不由自主地緊張,心跳加速,口幹舌燥,連早飯也隻吃了兩口就沒有胃口了。
此刻他正悄聲問站在身邊的大師兄宋大仁,道:「大師兄,這楚譽宏是什麼人,厲害嗎?」
宋大仁皺著眉頭,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以前沒聽說過,看著榜上寫著他是朝陽峰一脈弟子,但是武功怎樣我也不知道。」
說到這裏,宋大仁看了若月一眼,見他很是緊張的樣子,微笑道:「四師弟,別緊張,不打緊的,我第一次參加大試也是緊張的要命,上了擂台就好了。」
若月吶吶道:「是。」
這時站在一旁的杜必書走了過來,不懷好意地笑道:「喂,諸位師兄,不如我們來打個賭,看四師弟這一次勝負如何……」
「好啊好啊!我賭師弟輸!」
「我也是!」
「我也是……對了,我壓雙份!」
「算我一份。」
宋大仁大怒,指著眾人道:「你們幹什麼,四師弟比試在即,你們還打擊他不成?」
若月感激不已,叫道:「大師兄……」
宋大仁:「老三。」
杜必書吐了吐舌頭:「大師兄,我剛才是開開玩笑的,你可千萬別告訴師父。」
宋大仁:「不是,反正你都打擊過了,剛才你開的那個賭我壓五份!」
杜必書、若月:「……」
這時田不易與蘇茹走了過來,清月峰眾弟子都迎了上去,田易看了看眾人,道:「昨日你們的表現不錯,但今日進入第二輪,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各脈的精英弟子,你們切要小心。」
眾人齊聲道:「是。」
蘇茹看了一眼若月,走了過來,道:「若月,今天你是第一次比試,一切小心,知道了嗎?」
若月心頭掠過一陣溫暖,低聲道:「是,師娘。」
蘇茹點了點頭,還想說些什麼,忽然間隻聽鍾鼎齊鳴,比試已正式開始。田易與蘇茹對望一眼,點了點頭,道:「你們自己都知道比試的地方了罷,剛才那張紅榜上也寫清楚了,等一會比試開始之後,我和你們師娘也會到台下看你們比試,可不要讓我們丟臉了。」
眾人一起應聲,田易點了點頭,與蘇茹一起低聲說著話,走了開去。隨著他們一起來的田瑤瑤轉眼向四周看了看,向若月走來,若月心頭忽地一陣急跳。
走到跟前,田瑤瑤直直看了看若月,忽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回頭對眾人笑道:「你們看師哥多緊張啊!額頭上都冒汗了。」
眾人都笑,宋大仁也笑道:「我剛才也安慰過四師弟了,不過看起來也沒什麼用處,還是要小師妹妳出馬才行。」
瑤瑤啐了一口,轉頭對若月道:「師哥,我等一會也要比試,不能去為你加油了,你自己要努力,還有,一切小心啊!」
若月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美麗臉龐,吹氣如蘭,彷佛聞到了淡淡幽香,忍不住心中一陣激動,重重點頭,卻不知怎麼,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瑤瑤卻顯然沒有想得太多,衝著若月笑了笑,便走過去與各位師兄談了幾句,片刻之後,眾人三三兩兩都分開走去了,顯然比試的去了擂台,沒比試的就去為同門加油。
隻是,卻根本沒有人想到與若月一起,或許,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個根本沒希望的人吧!
若月站在原地,看著諸位師兄都走得遠了,心中忽然一陣說不出的難受,緩緩走到那張紅榜前,又仔細看了一遍。
他與那朝陽峰弟子楚譽宏被安排在了最遠的「震」位台上比試。
若月苦笑了一聲,向著前方走去。一路之上,無數天劍宗弟子穿來行去,談笑風聲,若月在一旁聽了,多半是議論昨日比試結果的。
昨日比試,眾人公認的幾位熱門人物均輕鬆勝出,其間還有不少人談到了龍峰一脈除了吳昊之外,似乎又出了個年輕高手,若月聽他們形容了幾句,便猜想那多半便是龍軒了。
但更多人談論的卻是小月峰的靜兒。這擁有神劍「天琊」的美麗女子,武功高深出人意料倒還罷了,但昨日在眾目睽睽之下,生生擊斷了對手的劍,似乎令許多人很是不滿,不過這卻讓更多人想去觀看她的比試,人氣反而有升無降。
此外,失蹤已久的「天琊」更是引人注目,不知有多少人想去看看這千年前正魔大戰時的神兵,就連一些天劍宗長老也不例外。
若月邊聽邊走,心中也不禁想起了昨日那冰霜美人靜兒的模樣,搖了搖頭。就在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呼喊:「若月。」
這聲音聽起來十分熟悉,若月抬頭一看,立刻笑了出來,隻見龍軒大步走了過來,若月迎了上去,笑道:「好巧,龍軒師兄」
龍軒向身後一指,道:「今天我還要比試,就在『坎』位台上,自然要早早過來準備了。」說著上下打量了若月一番,笑道:「今天也輪到你了吧!在哪個台?」
若月道:「我在『震』台,馬上要開始了,不能過去給你喝彩了,你自己要小心。」
龍軒笑道:「你也是,咦,怎麼你同門師兄長輩都沒來看看你的?」
若月怔了一下,強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一脈人少,而且今天比試的人又多,師父、師娘他們都去觀看大師兄和師妹的比試了。」
龍軒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月振作精神,笑道:「這也沒什麼,反正我也隻是來見識一下,不打緊的。倒是你可要加油了,」
龍軒重重點頭,正要說些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鍾鼎響聲,他回頭看了看,道:「我的比試就要開始了,不和你說話了,等一會如果來得及,我立刻過去看你。」
若月點了點頭,道:「你快去吧!」
龍軒轉身走了,若月看著他背影走遠,在心中念了一句:「如果你趕得及過來,我還能在台上支撐得住的話,那才是奇怪。」
他在自己心裏這般自嘲著,慢慢走到了「震」位台邊,這裏是雲海廣場的最東邊,一眼看去,居然隻有十幾個天劍宗弟子,多半也是朝陽峰門下弟子,與中央處靜兒的幹台相比真是天差地別。
台下隻擺了一把椅子,一個白胡子老頭坐在那兒,若月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眼熟,便想起這是昨日早上在靜兒比試前,在人群外頭罵弟子好色,還埋怨不該招收女弟子的那位長青子長老,隻是不知道他是天劍宗哪一脈的門下。
七脈會武大試之中,共有八座擂台,一般情況下,每座擂台天劍宗都會安排至少一位長老坐鎮,否則年輕弟子年少氣盛,打得興起那便不好控製了。
若月走了過去,來到那白胡子老頭麵前,彎腰施了一禮,道:「長青師伯,我是清月峰門下弟子若月,今日在『震』位台上比試。」
白胡子老頭轉過頭,瞄了若月一眼,漫不經心地道:「哦,你來了,馬上要開始了,你上台吧!」
若月應了一聲,向台上看了一眼,見台上空無一人,看樣子那叫楚譽宏的朝陽峰弟子還沒有來。
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遵從白胡子老頭長青子的話,從台階上走上台去。同時,身後台下的一眾朝陽峰弟子中,登時傳出了竊竊私語,顯然在議論著他。
這時,清晨的太陽已經升起,通天峰的第一縷陽光悄悄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一點點的暖意。
若月站在台上,向東方天際望去,那裏,一輪初升的朝陽正緩緩升起,紅通通的,光線柔和而不刺眼,映紅了天邊遠處的雲霞。
若月的心中,忽然有一陣感慨,三年前,他還是一個不懂世事的普通人,從來不曾夢想過會有站在通天峰上觀看日出的這一天,不,不是沒有夢想過,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世間會有如此美麗的日出。
一轉眼間,人生渺渺如白雲。
他一個二十六歲青年的心境,此刻竟像是六十歲老者的愁苦。
他伸出手,摸著左手腕上那個黑鐵塊。一個月前,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也不會注意的情況下,若月驚訝地發現了一些黑鐵塊和珠子的秘密,那一刻,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當他在夜深人靜無數次地重複之後,隨著他的運用漸漸的提升著功力。
玉境第六層元氣歸宗,這是天劍宗修真道法中如雷灌耳的一個詞,是太極玄心經修煉至玉清境第六層境界的表現,更是每一個新近弟子在無數年修煉的日子中都在深心處重複念著、盼望著、努力著,而若月甚至於隻敢在夢裏才想著能達到這個境界,在師父麵前爭一口氣,讓師父開顏一笑。
可是,這可能嗎?
若月拚命壓抑住了自己,沒有對任何人說起此事,而與此同時,他在試著練【幻影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