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路可去(1 / 1)

我看到少年的溫柔臉龐。一雙眸子幹淨清亮,輕輕眯著,似乎隱藏了無數的話語,最終歸於平靜。他站在我麵前,露出一個幹淨無比的笑容:“你叫莫言嗎?我是嶽明軒。”我聽到我的聲音,有一點不自信和顫抖:“對的,我叫莫言。”

睜開眼,起身,外麵一片大好陽光,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這就是開夜店的壞處,幾乎夜夜都要通宵。回想起夢中的場景,又有了抽煙的欲望。那是我和嶽明軒的第一次見麵。說好的忘記,卻在夢中一一的呈現。

陽光透過淺色的窗簾照進屋內,明亮的一如既往。煙霧繚繞之中我看到彼時的自己和年輕的明軒。

15歲的我,不是家境良好地少年,所以比平常人多了一份自卑,常常唯唯諾諾的低著頭,沉默不語。如果是聰明的少年,在有一個漂亮的皮囊,那麼周圍人對我的容忍度也許會高些。隻是我沒有,無論在哪裏,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而我也願意做一個隱形人,不被人矚目,不被人理解,常常自己一個人,低著頭,這樣的生活,無人打擾,也是好的。

所以升上重點高中,著實讓家裏的人震驚了一下。隻是這小小的漣漪並沒泛起太大的波瀾,很快就被表妹嫣然用全市第一的成績,輕輕鬆鬆的蓋了過去。周圍總有人比我出色,比我矚目,隻是我已經習慣蜷縮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會去爭取我應該得到的愛或者關懷。

開學。自我介紹完畢便是開學典禮。開學典禮又長又無聊,我的位置在後麵,再三確定台上的人看不到我,我翻開一本書。前麵的少年轉過頭,衝我微微笑了一下:“你叫莫言嗎?我是嶽明軒。”他漂亮幹淨,讓人心生好感,隻是出色的讓我自卑。我點了一下頭,卻沒有看他的雙眼。“對的,我叫莫言。”

他湊過來看我的書,一本小說《追風箏的人》,有點疑惑的皺起眉問:“這是什麼小說?”我搖搖頭:“不知道,也剛剛看。”“我可以看看嗎?”說完接過橘黃色的書,認認真真的從頭看起。我呆呆的看著少年漂亮的肩胛骨,忘了從他要回,一直到典禮結束。

第二天明軒找到我,表達了對卡勒德胡塞尼文筆的熱愛和對我的不好意思之後,他對我發出了邀請:“莫言,中午一起吃飯吧。”

與明軒的相處,實際上我一直被動。他的光芒太盛,有時候讓我自卑到極致。隻是明軒性格低調沉穩,不愛出風頭,並且知道如何維護我所剩不多的自尊心,所以我們的友情很平穩的延續。

“貧賤夫妻百事哀”,那時候我的家庭支離破碎,常常放學走到家門口,就聽到門裏傳來各種謾罵指責,嚴重的時候還會有碗盤子摔碎的聲音,爸爸暴躁的脾氣,媽媽懦弱的隱忍,成為我無法跨進家門的障礙。我便推上車離開,走到離家不遠的馬路旁,坐在花壇上,看天邊大片的火燒雲。等到天漸漸暗下來,我才騎上車離開,回家,若無其事的吃飯,看書,睡覺。

這樣的日子漸漸延長,每天每天發生的爭吵讓我疑惑和難過。常常在外麵待到月亮升起,華燈初上。看著外麵明亮的街道和出來遛彎的人群,我悲傷和痛苦,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我已經放棄挽回家庭的希望,隻覺得自己無路可走,無路可去。而這些從沒跟明軒提過。明軒身上的樂觀可以影響我,但是我並不覺得他可以參與到我的生活當中。我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默默承擔。

高一第一學期的生活很快過去,我的學習成績一塌糊塗。這時候爸爸的鄙視和暴躁已經延續到我身上,他不動手,隻是憤怒摔碎身邊的所有東西,然後告訴媽媽,她生的兒子有多麼無能,她自己有多麼無能。

我16歲生日那天,媽媽執意要求出去吃飯。飯局到一半,爭吵便又開始。父親肆無忌憚的辱罵母親,我忍無可忍的站起來,張開手臂把媽媽護在身後。清楚地喊出早就想說的一句話:“我不準你這樣說我媽!”爸爸陰沉著臉,然後摔門離去。

等到我安慰好母親,天色已晚,回家之後,看到門上落了鎖。唯一的鑰匙在爸爸哪裏,爸爸醉醺醺的回來,然後指著我們:“我就不讓你們回家!”我幾乎痛不可忍,無法麵對這樣一個家庭,這樣一個父親。我隻想逃。

明軒卻在這時候打來電話,聽到他溫和的聲音,我失聲痛哭。明軒溫和並且堅定的問清楚我我家的地址,然後驅車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