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將軍站在約翰的辦公室外,輕輕的敲了門,但是沒有回應,接著又是敲了幾下,結果還是沒有反應,好像辦公室是空的。
道格拉斯站在門外道:“約翰,把門開開,我們兩個好好的談談。”剛剛說完,門就“哢”的一聲開了,隨著門向後逐漸的轉去,露出了一張異常憔悴的臉龐,以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雖
然這人的氣色不好,但是他卻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並朗聲道:“長官,早上好。”
看到這樣憔悴的約翰,道格拉斯也感到一陣難受,他與約翰的關係還不錯,也算是老搭檔了,彼此都很熟悉。道格拉斯明白約翰一定是在自責,其實在他看來,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突然了,
居然有人在打擊之中幸存了下來,把他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這種事情的概率太小了。因此他就沒有再追究責任,甚至還準備親自打報告為約翰解釋這件事情。
道格拉斯拍了拍約翰的肩膀,吩咐道:“你們都在外麵等著,我和約翰進去談一下,有什麼事情通知我。”
接著道格拉斯和約翰就進了去,伴隨著“啪”的一聲響,門被關上了。
剛才站在門口的時候,道格拉斯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煙味,進來夠這股味道更濃了,簡直讓人無法呼吸。他是不抽煙的,也從來不允許部下在自己麵前抽煙,但是對麵前的這個老夥計是個列
外;約翰和道格拉斯合作了好幾年了,每次道格拉斯交給約翰的任務,他都能夠圓滿完成,可以這麼說,蝙蝠特種部隊是最鋒利的一柄利劍。因此對於這麼一位出色的部下,他也頗為照顧。
道格拉斯進了屋子後,首先是仔細觀察了一下,房間內一切正常,除了桌子上的煙灰缸,裏麵堆滿了煙頭,像一座小山。他移到桌子邊,做了下來,然後示意約翰也坐下。
約翰沒有過多的客氣,徑直做了下來,道格拉斯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煙灰缸,細細的看了起來,就像在看一件藝術品一樣。約翰摸了一下頭頂,令自己打起精神,歉意的道:“將軍,不好
意思,又讓你忍受煙味了。”
道格拉斯瞄了他一眼,將煙灰缸放下,笑道:“煙味不算什麼,從這煙灰缸裏的煙頭,我看到了一個上校的自責與不解。”
約翰被道格拉斯說中了心中的事,但他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因為要是道格拉斯連這點也看不出來,那麼他就沒可能當上將軍了。事實如此,約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道格拉斯說的很正確,
他的確自責了一夜。雖然他也明白那是小概率的事情,但是他還是不能夠原諒自己,因為即使是小概率,也要防範,不然就是血的代價。在約翰的眼中,追究不追究責任,立不立功,這些都
是次要的,他的標準那就是不管任務完成的怎樣,首先要將弟兄們的命保住,因為生命太寶貴。這是他的私人標準,一直以來都沒有對別人說,也不能說。
道格拉斯思索了一下,道:“老夥計,不要太自責,我知道你想讓自己的手下活著,但是有些事情我們真的無法預料到。況且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你在不吃不喝的坐上三天三夜,他也不會
活過來,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要自然一點。”
約翰用手在空中比劃著,道:“老家夥,我又何嚐不知道。但是我一想到那幾個熟悉的麵孔,以及他們的家人。或者他們的葬禮,或者他們家人的哭泣,我就控製不住自己。昨天我們還曾在
一起,但是如今就要徹底的永別,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甚至是難受。“
言罷,約翰停頓了一下,道格拉斯也沒有說話,就這樣持續了十幾秒。約翰點起了一支煙,他接著道:“有些時候我就想,死亡太可怕了,我們這些人不知道某一天就會死掉。昨天我的手下
麥克,被敵人一槍爆掉了腦袋,我甚至來不及和他道別,一分鍾後,當我聽到報告後,大腦中一片空白。“
道格拉斯聽完了約翰的訴苦,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也深有同感,有些時候他也這麼想過,不過想了也想不通,他把這歸為軍人的宿命。
這個問題很深奧,很難解,就算是道格拉斯這個中將也無法解答,所以他也隻能陪著約翰難受。
有些時候安慰並不是語言,非要你一定對朋友說“沒什麼、沒什麼“,有些時候安慰並不是物質,非要你給予一些補償,有些時候安慰並不是嘉獎,非要給予一些大肆的表揚,號召全民學習
。安慰是心靈和心靈的握手,需要你為他撐起一麵雨傘,需要你將他背的痛苦分擔一些。
就這樣,一隻僵持著,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整個房間隻有絲絲的吸煙聲,以及鍾表的滴答聲。
直到某一刻,外麵有人敲門,兩人才知道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隻聽得一個聲音在外麵道:“將軍,國內打來電話,需要你親自回去處理一些事情。”
道格拉斯起身道:“老夥計,你心中的痛我能夠理解,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看開些。”
約翰道:“明白,老家夥。”
說到這裏,兩個人不禁微笑了,道格拉斯拉開了門,剛要出去,扭身對約翰道:“不用跟出來,現在你最重要的事情,是將自己的形象好好的整一下,然後去吃個飯。”道格拉斯就是這樣幽
默而又風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