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路燈不怎麼明亮。
對方車速時快時慢,開得警惕,阿平也跟得警惕。
為避免跟蹤太過明顯,在換道的時候他刻意把車燈關了,一路上都小心的尾隨著,直到像郊外的竹樓一樣,經過一片茂密的樺樹林後,車子這才漸漸減速並停下。
在夜色和樺樹的掩飾下,阿平一直沒被發現,隔著不是很遠的距離,他能認出除了顏青和顧子墨之外,還有一個女人,想來那是莫念無疑了。
從商務車到院門,他們走得看上去很小心,像是生怕被跟蹤了似的警惕著。
敲門後,阿平聽見顧子墨喊了一聲‘劉媽,是我!’
隨著時間不長,那厚重的木門打開。
阿平剛想再換地方,好確定院子裏住的人是誰,那知突然一聲尖叫之後,一位身穿白色長裙外加及腰長發的女人跑了出來。
嘴裏喊著,“…亦朗,亦朗…”
“青兒,小心!不要跑!我就在這裏!”此時在敲門前,早已經換上標誌性天藍格子衫的顧子墨,不畏懼嚴寒,將西裝外套一脫,黑色腰帶映襯下,長腿筆直,腰身挺拔,胸膛寬厚,引得奔跑中的女人忽然停了下來,癡癡的喊,“…亦朗!”
“在,我在,是我!”
“…亦朗!”女人哽咽的喊了一聲,撲進顧子墨懷裏。
“乖,聽話,天氣太涼,我們進屋吧!”顧子墨哄著懷裏的女人,一雙陰鷙的眼眸似不經意的撇了一眼,轉身進門前,略提高了些音量,“顏青,你送莫念回去吧,我今晚留在這裏,路上注意點,明天一早再過來接我。”
“好!”顏青應聲,拉開車門要莫念進去。
車子很快便發動起來,在快速飛馳而過後,驚得躲在不遠處樺樹林裏的阿平,差點跌倒了。
他拍了拍胸口,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董事長猜測的沒錯,青夫人果然沒死,不但如此既然誤認總經理就是董事長。
如此看來,她當年就算活下來,也受了極大的傷害。
夜風一吹,阿平忽然激靈的抖了下身體,匆忙上車借著夜色快速離開……
一個他親自送到火葬場的人,在二十年後,不但沒死反而還神奇的活著,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頂著亂七八糟的想法,阿平直到黎明前夕這才睡著。
再醒來回公司,他頭重腳輕的全身乏力。
顧亦朗眼尖,多少年的相處,誰還不了解誰?
早在開會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阿平的異常,於是臨下班之際叫住了他,問得也直接,“阿平,你怎麼了?遇到事了?”
“我…”阿平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和顧亦朗坦白,那無疑意味著青夫人活不長了,可是不說…他重重歎了口氣,推說身體不舒服,感冒了。
“感冒?”顧亦朗才不信,“你有事瞞我!”
“…好像知道青夫人的下落。”
“真的!快說,她在那!”
“……”阿平抖了抖嘴,把地址說出。
“太好了!”顧亦朗激動的直接站起來,拍著阿平的肩膀,“阿平,好樣的,我就知道沒看錯人!”
“……”阿平張了張嘴,想勸知道勸不住,最後隻好歎了口氣,“董事長,您…”您想怎麼對付?這話,像催命符,他怎麼都問不出。
但是有些早已經計劃好的事,就算阿平不問,顧亦朗同樣不會忘記。
沉默了一會,他自辦公桌最低層的抽屜裏拿了一把鑰匙,“阿平,你跟我去個地方!”
這個地方不遠,就在集團儲物間後麵廢棄已久的倉庫,開始阿平沒明白怎麼回事,直到大鐵門打開,看見一桶桶的汽油。
他頓時瞪大了眼,“…董事長?”
阿平眼裏的遲疑,顧亦朗又怎麼會不懂,隻道,“阿平,你是聰明人,這麼些年我顧亦朗對你怎樣?”
“……”阿平沉默。
顧亦朗提醒,“你想想,你女兒出國讀書,是誰資助的?當年你酒駕出事故,又是誰花錢打點的?”
“…我知道了!”阿平吸氣,“董事長,我知道怎麼做了,時間你說!”
“就今晚!”顧亦朗眯眼,殺氣盡現,“黎明前!”他陰鷙的一笑,“那個時候的天雖然最黑,但人卻睡得最香!”
艾青,你怨不得我!
是你,誰讓你背叛我!
誰讓你的好兒子現在要對付、逼死我?
你一天不死,我就會一天寢食難安,所以有我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