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板來回反彈的空虛裏,一分為二的病房。
略低的內門和茶機連接處,那乳白色的地板上躺著身穿藍白相隔的方思思,旁邊站著的淡紫色身影,正是手裏握沾滿血的水果刀。
後來回憶起來,喬少錦記得很清楚,那天她的眸色很黑,卻沾滿了灰色。
就那樣不動不說的站著,任由擠進去的醫生護士推讓著,好半會兒,喬少錦才反應過來,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兩腿比腦子先行的奔過去。
“方思思!”他叫著另個女人的名字,眼裏看的卻是心愛姑娘的眼眸,“你怎麼樣?說話,不能睡, 我送你去搶救室!!”倉惶下,他來不及和她說話,轉身抱著流血不止的方思思前往搶救室,心裏唯一的念頭,是她不能有事。
不是因為心裏有方思思的位置,而是因為她若有事,他心愛的姑娘就會有麻煩。
所以一路,他跑得飛快。
東撞西躲,狼狽又慌張的用從來沒有過的速度奔跑,嘴裏大聲喊著,“醫生!準備急救,快!”
長長的走廊,擠滿人頭和來回穿梭著各種議論聲的病房區,彭杉‘當啷’一聲,把水果刀丟在地上,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似的跌坐在地。
腳邊,有鮮紅的血,扯掉的斷發,還有個滾到沙發邊的蘋果---它是沾著血滾過去的,長長的血痕,一直滾到……
赫然間,一雙男士皮鞋出現在眼簾。
刹那,彭杉像是複活了一樣,噌的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卻是剛起了一半,啪!一個重重的巴掌之後,耳邊傳來蒼老又憤怒的聲音。
那是喬老爺,手指著彭杉,“你…你,你還要害她到什麼時候!!”
原來不是他,以為是他呢,彭杉踉蹌的站穩,她笑笑,眼淚很苦,卻倔強的不讓它們有掉下來的機會,她梗著脖子,直白的去辯解,“不是我!”
為防止喬老爺不相信,她往前走了一步,“不是我!”
喬老爺本就不喜歡彭杉,一看她又是這樣理直氣壯,還是在殺了人的前提下,頓時血壓一升,揚起拐杖要打,卻礙於身體原因,被躲開了。
一時間,彭杉頂得更加直接,“喬老爺,這世上沒有神,而您更沒有一切的能力,不管人或物,都不能以您的衡量標準來判斷,打您自己的兒子是情,是理,但您要打我的話,是不是該有什麼說法?若不是合情合理的說法,恐怕您沒有打我的權力吧!”
言下之意,這拐杖您要是再揚起來打,那我是您的誰?兒媳婦?
不承認的話,那您也在沒有權力打我!
這樣的話中話,或許在場的其他人不懂,但喬老爺卻是再清楚不過,虎著一張漲紅的老臉,隻聽啪的一聲,直接把拐杖順著窗口扔了出去。
用行動,更直白的告訴彭杉:這氣不出了,拐杖不要了,也不要承認你是誰!
不但如此,還喊著老管家,“老於,老於!報警,馬上立刻報警!!”
太猖狂了,公然破壞他人的婚禮,又公然找人侮辱思思,現在都明目張膽的拿刀殺人了,
“暴亂份子!”老爺子指著彭杉,他說,“趕緊槍斃了才好,省得再害人!”
一下子,彭杉就笑了。笑意裏仿佛閃過媽媽的影子,明明真正害人的人就在眼前,她卻被反指為暴亂份子?她真是不知哭還是笑,“喬老爺!”
彭杉說,“尊敬的喬老爺,真不知道您是怎麼爬到司令的位置上!”
老爺子本就氣得不輕,一句話後臉色白了又紫,紫了又紅,“保安,保安!!!”
很快,警員沒來,醫院保安跑上來,許是老爺子其實太過於強勢,幾乎沒怎麼猶豫的便聽從指令的扣住了彭杉,推讓著說,“老實點!”
彭杉老實啊,一雙諷刺的眼直勾勾的看著喬老爺,她說,“昨晚我媽媽托夢了,她說你的名字出現在閻王的生死薄了!”
“你!!瘋子,帶走!”
“嗬,她要我,問您好呢!”
被押著,彭杉腳步踉蹌,臉色雖然蒼白,卻笑容放肆。
淡紫褲裝,隨著行走,微微有些摩擦,那雙曾被喬少錦精心擦過鞋油的恨天高,似委屈的發出塔噠噠的聲音,直到拐角遇到了曾善待它的主人。
它停下了。
淡紫色褲也跟著抖了下,彭杉就站穩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