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285章 生命總在擦肩。(1 / 3)

他倒了。

她的世界都暗了。

她名字都來不及叫出,隨便誰拿槍頂著她,那一瞬,何歡眼裏隻有他傾倒下去的笑意。

那固執的唇,依舊緊抿著,扯出一絲像是要她放心的弧度:方天揚,方天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如何放心,如何能堅強!

在媽媽的醫書上,她看到過,心髒中槍的人,隻有3-6秒的存活時間。

很顯然,她趕不過去,來不及聽他說什麼。

“…方、天、揚!”

她聲音裏的悲切,雙眼的淚,踉蹌的腳步,腦後的槍口,一切的一切都在縮小,眼裏僅存的是他。

方天揚睜著眼。

天很藍,雲特別的白,萬裏潔淨。

耳邊除了混亂,隱約還能聽到不遠處寺廟裏傳出的促聲,帶著僧侶們的朗讀。

幽長、遙遠,與離開。

意識昏迷的那一刻,他感覺不到身體的疼,卻能聽到她撕心裂肺的痛哭。

其實他很想睜開眼睛,告訴她:歡兒,不哭。

和她說:歡兒,和白歡樂隻是迫不得已,你不要誤會。

想問她:歡兒,你為什麼瘦了?

可是一切,都沒有機會,耳畔隻剩下她的痛哭,“方天揚,方天揚,你不許睡,你看看我,你還沒有看看一眼呢,方天揚!!”

跋山涉水,那麼遠,你怎麼可以不看我一眼?

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方天揚!”擔架抬起,何歡跪在地上,想跟上去,全身沒有半點力氣,又不想他一個人就那樣走了,於是接連起了兩次,全部跌坐在地後,她仰天。

“啊!”

那一聲的淒慘,沒有人能明白,她的絕望。

混亂的現場,並沒因此而靜止,槍聲,打鬥以及嗷叫,一聲聲的在蔓延。

槍,這個物件,何歡從來沒摸過,奔潰至極,是舍了命,還是想替他報仇,全然不在意自己會不會受傷,發了狠的搶過。

按下去的時候,竟然‘砰’的一聲響了。

“償命,我要你們、償、命!”她持著槍,閉上眼,一通亂打。

耳邊聲音有很多,有熟悉的,還有不熟悉的,最後還有聽不懂的,她像瘋了一樣,劈裏啪啦的一陣打,差點兒沒把喬爾給嚇住了。

果然夠彪悍的,就算是麻醉槍,試想有幾個女人能做到?

“夏飛!”一聲高喊,喬爾以手語指揮著襲擊目標,保證何歡安全的同時,抓人。

這一場大戰,糾纏持續了有多久?

後來喬爾想了想,等差不多處理完現場,並清點完人數,已經日落黃昏。

呼了口氣,他剛點了支煙,就聽到了夏飛說:

“師哥,沒有陳彪!”

“什麼 ?你說什麼?”喬爾直接瞪了眼,“怎麼可能沒有他?蒙包外麵全部圍剿,然後現場又沒有逃生口,怎麼可能沒有了!”

他不信,堅決的不信。

白占那麼鬼精的人,一樣沒逃掉,更何歡是本就受傷的陳彪。

狠狠吸了口煙,他指腹捏死,低吼,“搜,全城搜,挨家挨戶也要把他給我搜出來!”

那天的喀莎,在喬爾的崩潰下,整宿都沒有人睡好,長長的羌河,掀起本年第一次巨浪,拍打著河兩岸像是替誰叫屈。

方天揚的搶救,一直在持續。

手術室的燈,一直閃著,有專家、醫生和護士,來往不往絡繹不絕的奔走著。

何歡是在半夜的時候,被接過來的,說是位於喀莎最大的醫院,但整體的醫療水平,也就等於一般的三甲醫院。

半靠在走廊一角。

她雙眼無神,直盯著外麵的天。

陰霾,黑暗又神秘,高原的星,偶爾會冒出一顆,感覺距離人間好近。

三天前,她才剛剛送走了爸爸,那個不知名的女人,現在……

啪啪!空寂的走廊上,喬爾趕過來的時候,聽到了響亮的巴掌聲。

他疾步跑過去,“何歡!”拉住她的手,“你這是在做什麼?發生這樣的事,和你沒有關係,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這樣自責!”

“…自、責!”何歡閉眼笑了笑。

聞到了尼古丁的味道,伸手她說,“能給我一根嗎?”

“不能!女人抽煙不好!”

“可是彭杉抽煙的時候,他也會給啊!”

“你……”喬爾覺著這姑娘真狠。

裏頭大哥在搶救,對於彭杉的事,她不找他,反倒在他麵前提。

不就是間接性的提醒那年懸崖的事,是他,都是他這個仗勢欺人,又幫助方思思的人,拿槍帶著兄弟們作下冤孽,所以……

長長歎了口氣,他妥協。

“隻能兩口!”

“管那麼多!”

何歡白了一眼,抓過他唇邊的煙卷,借火點燃。

第一口有些猛,她忍不住想咳嗽,最後卻還是憋住了。

良久,她說,“喀莎的夜,好長!”

“是啊!”

長夜漫漫,那麼難熬,總是等不到手術室的情況。

到了早上,終於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何歡迷糊的睜開眼,第一時間去看搶救室,那裏的燈依舊停著。

咬了咬唇,她有些無力,“手術還在繼續!”

聲音裏的疲倦,眼神裏的煎熬,還有緊緊握住的指甲,一切的一切都在透露著她的焦急和不安,那份忐忑的心,像高速不停的過山車。

經過了一夜的等待,她臉色蒼白,身影搖搖欲墜。

老首長帶顧子墨和喬少錦趕來的時候,是事發的第二天上午。

期間,盡管院長曾親自致電,說是不惜一切搶救,但他們還是不放心。

連夜包機趕來了,特別在得知陳彪還沒落網時,老首長更是搖頭,在狹長的走廊走來走去,不多會便和喬爾商量著再追捕的策略 。

兩排長椅,風塵仆仆的喬少錦,在詢問醫學界的朋友。

顧子墨找人弄來早餐,遞給了何歡,見她搖頭不吃,放到了長椅一側,“他命硬,幾次死裏逃生,這次同樣也不會出事!”

“……”

“你知道為什麼嗎?”

“……”何歡轉了轉頭,看向一旁的顧子墨,逆光裏,他樣子有些模糊,但不可否認,他身上有著和方天揚相似的從容和淡定。

像是穩坐一切的掌控者,迫使本就沒有說話欲望的她,沙啞的開口,“為什麼?”

顧子墨沒說話,隻是五指握拳,重重的捶了下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