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鳴雖然自詡風流倜儻,卻沒料到竟被控製在淩麗手裏。他從那天聽淩麗說懷了自己的孩子,總在揪心地想著這件事。他不知道淩麗的真正想法,卻擔心孩子一旦出生,自己怎麼處理這件事;更擔心著淩麗以此逼迫自己離婚,那樣一來,自己很可能會弄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慘不可言。因為,他打心裏放不下兩個孩子,也深知,假如離婚,他的妻子一定痛不欲生。伉儷情深,如今想起來,總感到有點兒對不起妻子兒女。
愛女人也許是每個男人的天性,尤其在那些有頭麵的人中間,因為權勢、地位、金錢等因素,他們可以毫不費力地把這個變為現實;然而在人前物後,卻很少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因為傳統的觀念,總是把“聲、色、貨、利、勇”作為五毒,告誡人們莫要沉溺其中的;更有甚者,還把這五項標準作為衡量明主昏君的標準。君子不為,就成為一種定論。尤其在女色上,因為曆史上有妲姬,有褒姒這些亡國妖婦作祟,不受女人的引誘便成了君子們的最高境界。曆史上的柳下惠坐懷不亂,被大家捧為賢人;因為像他那樣有定力的男人實在少見,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坐在懷裏,卻能夠無動於衷,確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來的。於是有了另一個說法。明代有個叫曹鼎的小官,抓盜賊抓了個美女。因為來不及回衙門,兩人便在一間破廟中住宿。夜裏,女人以色相屢屢相誘,而曹鼎更是欲火中燒,無奈之下,曹鼎隻好用紙片寫下“曹鼎不可”四個字來自戒。一晚上寫了燒、燒了寫,總算沒有做錯事。這個故事倒還符合實情,麵對美豔嬌娘,不動心是不可能的;但動了心而沒有做,卻更加難能可貴。中國古代有個齊宣王,他為了拒絕孟老夫子的嘮叨,居然說“寡人好色”,算得上一句大實話。不管孟老夫子感受如何,敢這樣認真地說句真話的人真是少之又少。無怪孔老夫子要感歎:“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古人尚且如此,那麼,白鳳鳴自已愛女人又有什麼錯?隻是,這次愛得有點兒出格,竟然招來許多意想不到的事。
老實說,妻子對他的放任,隻是一種愛,這種妥協了的愛維係了家庭生活數十年的穩定;卻在白鳳鳴的心頭壓下一份難以言說的苦衷。他沒想過離婚再娶,也不願意因為離婚給善良誠實的妻子和兩個天真可愛的孩子生活中添上一道陰影,使他們對丈夫和父親完全失去信心。
淩麗懷孩子的事,對於白鳳鳴來講,是一個出乎意料的事。白鳳鳴很清楚,淩麗所以要這樣做,目的自然是要完完全全地控製自己,當然也可能是出於一種愛;但不管怎樣講,這給白鳳鳴還算平靜的生活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對這件事的解決隻是時間遲早的問題,而不是置之不理便能敷衍其事。
按說,有過國外生活經曆的淩麗,對同居和懷孩子的事想得並沒有那麼複雜。以她很個性化的特點,願意自己承擔的責任是不會諉過他人的;況且,就物質生活條件講,淩麗也不存在依靠自己,或者是以此勒索錢財,那麼,剩下來的理由隻有一個,可能像淩麗講的,她是實實在在地愛著自己。接下來的事,就是淩麗為了愛,又會搞出些什麼讓自己更加傷腦筋的事。
然而,麵對即將到來的政冶角逐,白鳳鳴卻不敢得罪淩麗,怕她一怒之下抖出真相來,使自己從高高的政壇摔落,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有此一想,他對淩麗的耳提麵命,自然是言聽計從,不敢稍有違背。
這段時間,白鳳鳴曾經認真地分析過自己爭取省長一職的優勢和劣勢。他認為:自己同張鵠的爭鬥高下已判。涉嫌倒賣文物已使張鵠無暇跟自己拚鬥;而龍城市出現的貪汙大案,雖說對自己產生一些不利影響,但因為此事有人遮擋,自信不會扯到自己身上。更何況那次常委會上靈機一動的棄權,更給了自己一個解脫的充足理由。我白鳳鳴是班長,是大家意見的集中者;白鳳鳴更不是封建家長,集體決議,尊重大多數人的意見,是我黨性的表現。有誰懷疑這一點嗎?請看常委會議記錄,我可是對這個提議投了棄權票的。也就是說,集體決議跟個人意見都是明明白白的。
在這個案件中,他力主打給陽光公司的購房款來源清楚,去向明白,雖說免不了違犯規定的嫌疑,但自己對這件事並不是主要責任人,這個已有結論。況且,打款時他隻跟劉逸飛有過接觸,如今劉逸飛已死,再沒有人他能夠指證自己。
最讓白鳳鳴頭疼的卻是那位軟硬不吃的省委書記梅剛,這位一把手對自己有種明顯的不信任。他聽人說過,梅剛曾明確表態,說自己當副省長已很勉強,如果出任省長一職,恐怕難以勝任。為此,他對梅剛恨得隻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