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你和好友說著想要去很多很多地方的年紀。
你踢踢踏踏地在走廊裏麵一邊走一邊數著自己到底想去多少個地方,好友跟在你的後麵臭著一張臉喊,好高騖遠的家夥,離開這裏看誰天天陪你。
你轉身去拉她的手,笑得相當諂媚,說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呀。好友搖著手告訴你去去去,先把英文考及格了再說吧。
所謂好友到底可以好成什麼樣子,CD機的耳機各戴一隻,裏麵播放的無論是誰的CD都能跟著輕聲唱。因為買書買CD而窘迫的時候,口袋裏麵的錢湊在一起買一碗米線來吃。坐在湖邊給她讀你喜愛的歌詞,讀到一半就笑鬧成一團。在你有困難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說”你在哪裏,我去找你”,以及你難過的時候不覺羞愧地哭著說”我很難受,你快點過來”。你覺得你們的情誼如果拿尺量一定可以延伸到遠遠看不到邊的那一頭。
最後你給她保證:”無論到了哪個國家哪個城市,我第一個打電話的人肯定是你。”
隔了六年之後,站在與你距離半個地球的地方給你打電話的卻是好友。
你因為熬夜工作而眼睛通紅,一夜沒有說話所以聲音都悶悶的。你聽著那邊嘈雜的聲音說:”你現在在哪?”那邊頓了一下,”剛下飛機,現在在薩省。”你努力擺出興致盎然的樣子,問起:”接下來呢?下一個要去的城市是哪兒?”
想去哪裏?想去很多很多地方。
加拿大,美國,法國,英國,RB西班牙。
那麼再具體一點,薩省,紐約,巴黎,倫敦,東京,馬德裏。
你會抵達哪一處,你還可以再走多遠。
那時候說著要走很遠的某人是哪個某人,她有沒有想到回來的方法。
然後很久後的一天,你看著電話上別國的來電顯示怎麼就想不起打來的是誰了。你接了電話聽著對方喂喂的聲音依舊沒有聽出是誰,最後你對那邊嘈雜的聲音說,請問是哪位。在等過大段的空白之後,你聽到的是那邊傳來的壓抑的哭聲。
當然並不隻是這樣。
你是在進高中那年遇到他的,你們在午休的時候老土地在樹下相遇。他對著你帶著一點點笑容,在你剛想要臉紅心跳的時候,他忽然就說:”同學據我估計,粘在你的臉頰的米粒在上麵已經過三十分鍾了。”
你當即發現:原來幻想泯滅隻需要這麼一個短短的過程。
十七歲的時候他跟你講,我覺得我們會在一起很久的。
你挺鄙視地看著他,除了甜言蜜語你還會什麼!
十八歲畢業的時候他對你說,我喜歡你,最最喜歡了。我鼓了很大勇氣經過萬般思量才敢告訴你!
你當時想的是誰被喜歡的人告白都應該是幸福羞澀的吧,為什麼唯有自己得跟一身的雞皮疙瘩抗爭,你頂著惡心揮了揮手,行了,我批準了。
二十一歲的時候,他把你送到家樓下,說寶貝我愛你。
回到家後你躺在床上睡不著,你覺得那些成為了戀人之後一句我喜歡你都要糾結個很久的故事,是在動畫還是漫畫裏?都是放屁。你們之間從來都不缺乏這樣的溝通。反而要是說得多了久了,我愛你這樣的話就和我想要吃飯沒有兩樣了。你在這方麵漸漸也不再那麼吝嗇,並不是因為不羞澀的人也有過羞於啟齒的時候。隻是認識的時間太久了,在有一天你和他晚上打電話打到困了他不讓你掛掉的時候,你半睡半醒說好啦我愛你,拜托我要睡覺了。說完時候你才猛地清醒過來,掛下電話後徒自愣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