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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後韓卿就與太叔桓分道揚鑣。
迎出府門口的琴嵐瞧見馬和鬥篷一怔,“二弟你遇上誰了?”韓卿還未答,琴嵐忽然瞧見鬥篷上繡的龍紋,一驚,頓時不再問,隻連忙叫韓卿把鬥篷交給她放好,免得被那幾個大老爺們瞧見。
韓卿奇道:“瞧見了又怎麼?”
琴嵐瞪他一眼:“二弟你糊塗了?說了不進宮身上卻有皇上的東西,不怕幾個兄弟胡猜?”韓卿啞然。
把藥材交給韓伯悉心熬製,進了大廳卻見到一夥人愁眉苦臉。常迎翻著滿滿一桌的的醫書,苦惱道:“這是什麼毒?我怎麼沒見過?”
“是梅含雪。”
眾人見韓卿進來,臉上登時好看一些。曹惜緣問:“找著藥了?”
“嗯。”不過隻能延緩毒性的最終發作。
褚淵卻眼尖,叫道:“卿哥兒你手怎麼了?”
常迎麵色一白,霍的站起來:“我去拿金創藥!”慌慌的跑出去。
曹惜緣卻問:“這梅含雪是什麼?”
“天下第一奇毒。”
曹惜緣點點頭,等了會子,卻沒聽到韓卿還有下句,不禁奇道:“就這些?”
韓卿輕輕歎氣:“若是能讓人曉得再多一些,也就不是天下第一奇毒了。”
褚淵哼的一聲:“這天下第一奇毒,也就天下第一人有法子搞到手……”話音沒落便被曹惜緣瞪了一眼。
“承緒休要胡言亂語!”
“我哪裏有——”
“這裏是京城,不是你人稀地薄的邊境。”
褚淵怔了一怔才明白曹惜緣的意思,訕訕的不再說話。琴嵐進來恰好趕上這一幕,叩的就是一個響頭,罵他道:“白做十多年的官。”
韓卿卻搖搖頭:“下毒之人不是皇上。”
三人相視一眼,齊聲道:“哦?”擺明一百二十個不信。
“如眉出事對皇上而言隻會少了一個製肘我的砝碼,這種賠本的買賣他怎麼會做?”
“可是你別忘了皇上他對你……”曹惜緣忽然想起什麼驀然吞下後半句,半晌,才續道:“……我是說,別忘了他當初怎麼對付惜顏的……”
提起往事,眾人一時沉默。
不刻常迎抱著醫箱回來,細心處理韓卿掌上的傷。傷口不深,敷了藥包好便沒事。他沒聽見之前眾人的談話,也沒忌諱,一邊包紮一邊說:“你這傷忌酒,明晚去宮裏的飲至可得悠著點兒!”
其他人麵色又沉一沉。
倒是忘了這件事。
曹惜緣眼睛眨一眨,想想,對韓卿道:“卿哥兒,且不論是不是,你明日找個機會試探一下?”
韓卿斂眉,未置可否。
褚淵卻覺得這樣很讓韓卿難做,不用逼他太緊,便轉開話題打趣曹惜緣:“得了惜緣,你還有空指點卿哥兒呢,明日入宮可是要見長公主的,你——”褚淵上下左右打量他一番,擠眉弄眼道:“怕不怕再被公主來一耳括?”
曹惜緣麵上頓時緋紅。
當年不知底細輕薄太叔永之因而被打的事可是心頭之痛,如今被褚淵刻意提起,當下惱羞成怒,一把扯住褚淵胡子怒道:“說我呢?看我今晚不把你這胡子剃了,讓你明晚光生生的對著一群豺狼!”當年褚淵的美貌引來的登徒子可是啥貨色都有。
琴嵐聞言杏眼一瞪——
褚淵見狀知道琴嵐飛醋就要潑來,趕忙向曹惜緣作揖討饒:“饒了我饒了我,好兄弟,我這輩子對著我夫人一人就夠了!”說著還不忘回頭向琴嵐討好的連番傻笑,好一付奴顏媚骨的模樣。
曹惜緣忍俊不禁拍著桌子笑罵道:“妻奴!妻奴!!”
屋子裏頓時笑倒一片。
次日飲至安排在元明宮,戍時開始。
太叔桓把酒酬謝諸將,論功行賞酌升了幾位將軍,不過太叔剡與韓卿卻隻賞了大量金銀絲帛便罷;太叔永之陪伴在旁妙語連珠,也令場麵熱絡不少。
但太叔桓一襲黑底紅龍紋的皇袍,頭帶冕冠,威儀不可仰目,再是狂放不羈之人也不敢在他麵前放縱,吃到後麵飲宴總有些冷場。或也是明白這點,沒多久太叔桓便以國事為借口離開。他這份體恤下臣的心思倒令眾人頗為感動,當下盛讚一番我君聖明。
樂聲漸起,十多個薄紗彩衣的宮女很快上到場中,長袖輕拂,翩翩起舞。眾人本都是馳騁沙場的將士,說得難聽便叫粗人,此時哄然叫妙,更放開手腳暢飲起來。
太叔永之留下代為主持,隻見她宮衣彩紗,高髻環佩,美目流轉,櫻唇淡笑,倒比場中那些顧盼生姿的舞娘們更美上幾分。但她一身莊貴,又不是那些尋常女子能比的。
曹惜緣原是好美色的風流人,但一瞧見她,便再也無法將視線落到旁的女子身上。可歎情根深種至此。
可惜太叔永之卻渾然似不認識他一般,目光往往一掃而過,不帶絲毫多餘情緒。這多少令曹惜緣有些失落。喝了幾杯悶酒,終於忍受不住,起身走出元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