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的感覺……”
微微眯起了眼睛,注視著眼前搖曳的火光,淺雪拉了一下在因為在樹林中穿行,而被夜露沾濕的單衣,輕聲咕噥著。
濕氣和寒意在周身粘膩不去,滲入骨髓一樣的濕冷仿佛一條冰冷的蛇盤亙在身上。由篝火燃起的熱氣,淺淺薄薄,風一吹就飄散於周遭的空氣中,根本就無法用來抵禦淩晨時分的寒冷。
清冷的空氣中,有著一種極淡的泥土腥味,恍惚中聞上去竟然和鐵鏽味相似,引起了淺雪回憶起了記憶中不好的片斷。還有那種粘膩的感覺,讓她想起了以前,每次午夜中被噩夢驚醒後,那全身冷汗的感覺……
將腳邊的樹枝丟入了火堆中,細微的“劈啪”燃燒爆鳴的聲音在可以用靜謐來形容的環境中,聽上去格外的刺耳。
搖曳的火光,在黑暗的環境中漾著淡淡的黃色光暈,讓火堆周圍的物體在地麵上拖曳出搖擺不定的陰影。
微抬起眼,視線在不經意間掃過了另一個對角處,正雙手環臂,坐靠著樹幹休息的銀發忍者。上半夜是他在守夜,現在下半夜輪到她了。沒有事先的語言約定,隻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行為,帶著些許的默契。
彼此都帶著麵具,無法確定對方的表情,所有的反應隻能從語氣和口吻中來推測。
沉默,是兩人間最常出現的狀況。除了必要的,對於行蹤推測的交流外,兩人閉口不去探尋彼此的真實身份。
也許是因為同為聰明人的緣故,兩天的趕路相處下,雖然隻有很簡單的幾次對話,可是卻能清晰感覺到,那雖然很淡,但確實可以冠名為“默契”的那種感覺。
愣愣地注視著篝火,一直到思維裏傳來了不屬於她的思緒。做了次深呼吸後,淺雪閉上了眼睛又再次睜開。
麵具內,妖異的銀藍和棕黑色異色瞳孔再現。
[白,你醒了麼?]
[是的。過多久了?]
[兩天,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明天就能追上那個家夥了。]
[這樣麼?]
[你要接手麼?我可以退回來的。]
[不用,我和那個忍者不熟悉。我看著就好了。]
閉了閉眼睛,感受到白的思緒中傳出的細微震顫,淺雪緩緩吐出了一口氣:[白,我不會隨意殺人的。這次的任務,我拿到情報就走,這樣可以了麼?]
[……]
[不相信我麼?]
淺雪有點氣餒的低下了頭。
[……不是……淺雪姐姐……我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好。]
白支吾了一聲,[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很過分,可是……]
[保證你的安全,這是我的最後底線。]
淺雪打斷了他的話,[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因為不想殺人而將自己陷入危機中,我可做不到。所以‘不殺人’這個要求,我隻能保證是在你沒危險的前提下遵守。]
白良久後才開口:[這樣就很足夠了……謝謝你……]
淺雪沒有再說什麼,閉上的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又是一片幹淨的銀藍。
得到了白的應允,她應該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她反而覺得更加寒冷了呢?
蜷縮起身體,淺雪看著橙紅色的篝火,再一次感覺到,那自骨髓中散發出來的,幾乎要將她的心凍僵的寒意……
不過,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淺雪並沒有發現,當她和白開始交流的時候,一直靠坐著樹幹的那個銀發忍者微微揚起了臉,將視線投向了她所在的地方,一直到交流結束後,他才重新恢複了一開始如同雕塑一般的姿勢。
茂密的林間,兩個身影在急速奔馳著,雖然四周有著白色的迷霧,但是他們卻依舊能夠靈活得在樹叢中穿梭著。輕微的武器撞擊聲在安靜的林中,細微卻清晰。
“叩嘰!”
機簧聲響起,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張細密的大網猛然自地上彈射而出。
正奔行在前麵的身影幾乎是在立刻急速轉彎,雖然動作流暢無比,但是速度卻不免緩了下來。這為後麵的人爭取到了寶貴的追逐時間。
右麵是山壁,前麵是大網,後麵有追兵,無可避免的,隻能向左側逃逸。
“辛苦了這麼久了,你也該休息一下了吧?”
左側的通路上,迷霧漸漸散開,一個纖細的人影正靜靜的站在必經之路上,銀色的麵具上凝聚著細小的水滴,有著一種迷蒙的感覺,輕和卻帶著些許稚氣的聲音響起,卻有著不容人置疑的篤定。
“把我逼到這裏,就是為了守株待兔麼?”
被追趕的人停住了腳步,定在了原地,不過卻進入了隨時可以出手的戰鬥狀態。
“不。”淺雪微微揚著唇角,“隻是‘請君入甕’罷了。”
從一開始決定合作後起,她就通過對比逃逸路線的地圖,然後和熟悉地形的卡卡西討論了一下後,在明確了對方是向草忍村前進的這一前提下,最終確定了可以伏擊的地點。
然後的兩天,通過卡卡西的高級追蹤術的不斷誘導和逼迫,讓對方自動走上了當初選定的這個地點。
半個小時的簡潔明了卻隻能用“針鋒相對”來形容的討論時間,然後就是長達兩天的嚴密設套和布局。
所成就的,就是現在這個可以堪稱為忍界追蹤經典範例的局麵。
“兩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就以為能困的住我麼?”
不屑的聲音帶著嘲諷,猛然增強的氣勢是試探也是威壓,努力為自己營造出有力的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