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著的篝火,閃爍著溫暖的橘紅色光芒,映著篝火邊人的麵容,搖擺不定。
“白,你真的不吃麼?”
再不斬一邊將沾上了血的苦無丟到了火堆中消毒,一邊吃著已經烤好的肉塊。
“……不用了,沒什麼胃口……”
白搖了搖頭,低下頭靜靜地啃著自己手中的幹糧。
鼻翼間的血腥味似乎沒有散去,視線中似乎還殘留著那飛濺而出的猩紅色,耳邊也似乎還回蕩著人死前那充滿了不甘心的詛咒聲。
很殘酷……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了……
以前那一次殺人,因為是淺雪姐姐出的手,而且那個人死的很幹脆很安靜,看起來似乎完全沒有痛苦……
那個時候的感覺,像是蒙了一層紗一樣,隻是覺得不應該,覺得似乎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法,本身並沒有太大的感觸。
不像這次,是再不斬先生出的手,刀鋒過後,就是一片嫣紅,血腥而……殘酷……
那是他第一次認知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卑賤……
身體,完全無法動彈……記憶中,母親死的時候,還有父親死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寒冷……
讓他完全沒有辦法移動身體。
雖然那個時候已經接近了戰鬥的尾聲,再不斬先生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異樣。但是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這樣的自己……不就是……
白苦澀地想著。
……一個……累贅麼……
“第一次見到這種殺人的場麵?”
再不斬看著沉默的白,突然開口。
“……嗯……”
白點了點頭,記憶又突然跳到了那鮮血飛濺的那一幕,然後……一陣惡心。
“把這個吃下去。”
再不斬將手中已經烤好的肉塊遞了一塊給白。
“……我不想吃……”
白猶豫著開口,手緊緊繳著自己的衣擺。剛烤好的肉塊香氣四溢,幾滴油脂滴了下來,看上去似乎很可口的樣子。
但是一想到這些食物原來鮮血淋漓的樣子,白就是一陣的反胃幹嘔。
“吃下去。”
再不斬看著白幹嘔的樣子,眼中閃過了一絲感觸還有懷念,但是口氣卻是沒有任何變化的平靜和冷酷。
“我……嘔……不想吃……”
白看著遞到眼前的肉塊,又是一陣幹嘔。
“忍者應該習慣這種生活。”再不斬平靜的說道,“這是忍者的適應期,如果要跟著我就吃掉它。”
“再不斬先生也曾和我一樣麼?”
聽到再不斬的話,白有些疑惑的問道。
再不斬並沒有說話,隻是抬起了頭看著天空,好久之後才開口:“曾經有一段時間,那個時候,我的反應比你還厲害——看到肉就嘔吐。但是後來……”
反應過來的再不斬停止了懷念,然後將苦笑斂於繃帶下。
竟然會想到這些事情……精神太鬆懈了呢……不過,這也是因為在身邊的人是他吧……
他掃了眼臉色慘白,因為話題分散了注意力而停止了嘔吐的白。
“後來?”
白有點疑惑的偏過了頭,看著再不斬。
“後來,習慣了。”
再不斬吐出了一口氣,“如果想跟在我身邊的話就吃掉。習慣忍者的生活方式,忍者不是過家家。不吃的話就自動離開……”
“…………”
沉默沉默沉默……
對於他來說,這種程度的血腥,還是太過了麼?
想起來也是,雖然沒有特別明顯的表現,但是還是能看的出來白討厭殺戮,當他殺了那個跟蹤的忍者的時候,白的肌肉是僵硬的,連心跳和呼吸的頻率也變地相當的異常。
雖然白一直以來的表現都相當的優秀,不管是頭腦還是忍術,甚至還自發的學會了隱藏自己的實力。但是……一個人的本性是再怎麼隱藏都隱藏不了的。
這個孩子,本性太過善良了。
要跟著他,如果連目前這種生活都適應不了的話,那麼就隻是一個會拖累他的累贅而已。
他不需要拖他後腿的人跟在他的身邊。
殺人,或者,被殺。
跟著他,隻有這兩種選擇而已。
看著沉默中的白,再不斬緩緩收回了手。
本性善良,卻偏又擁有強大的力量……這種人,如果沒有思想上的覺悟,按照他的經驗,到最後,不是崩潰就是自我毀滅吧?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殘酷而現實的,利用和被利用,利益與權力,現實的世界是一個誰也沒有辦法掙脫的泥沼。不是被汙染,就是被徹底吞噬,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成王敗寇,他不就是最現實的例子麼?
而且,就算眼前這個孩子現在放棄了,最後,也還是會回到他的身邊吧?
不是在一開始就說過了麼?
他們兩個……有著同樣寂寞的眼神……
“我說過……我會聽再不斬先生的話的……”
出乎他意料的,白在他縮回手之前伸出了手,接過了他手上的肉塊。
“所以,請再不斬先生你把我當成工具,帶在身邊吧……”
白強忍著惡心,閉上了眼睛,然後小心的咬了一口,直接忽略了咀嚼,就這樣硬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