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寧次來說,平靜的生活是一成不變的——這一點一直到他參加的那次中忍考試為止。
在那之前,他一直認為,命運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情。
而他,永遠都隻能被命運操縱,沒有任何的人,會覺得他值得憐憫……
因為寧次一直記得父親看向他的眼神。
那時的他天真而美好。
那是在他最敬愛的母親因病去世後的半年那時,他抬頭所仰望著的父親卻依舊如最尊貴完美的神祗,那個時候,他的眼透明濕潤而靈動。
而他的父親望著他,眼裏茫茫的霧靄與憂傷,無可以測且暗不見光的,深,深。
父親撫摸他的頭,手掌粗糙而溫暖,恰恰好的舒適溫度透過頭皮一直浸沒到心底。
父親對他說,寧次。你要記得。
他稚嫩的臉仰起,看見父親幹裂的嘴角,額上蔓延的隱忍的深紋,和荒涼而略略疲憊的麵容。
父親說,寧次。你要記得。
他似懂非懂地用力點頭。
父親俯身親吻他的臉頰,以及他額上的刻印,然後大踏步離開。
再未歸來。
、
後來的後來,他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很多事。
何為溫柔。
什麼是愛。
包括父親離去的,又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哪一個淒楚悲傷的瞬間。
隻是,他依舊記得,他的父親曾經對他說。
寧次,你要記得。
眼裏茫茫的霧靄與憂傷。粗糙而溫暖的大掌。幹裂的嘴角。額上蔓延的隱忍的深紋。還有荒涼而略略疲憊的麵容。
宗家。分家。仇恨。怨怒。埋藏。淡漠。
牆邊枯黃的長長蘆葦。手心裏破碎的掌紋。練習時手裏劍狠狠劃過肌膚的撕裂的痛和響聲。碧空上打著瞌睡的白雲。灰色的陽光夾雜著的黑色冷風。轉動的白色瓷杯裏氤氳的茶香——甜中帶澀。
他記得。
一如記得母親逝去前,那帶著恬淡微笑的臉。
、
他是公認的天才。
大家都這麼說。
但是誰都看不到,他為了那些成績所做出的努力。
反複擊打著木樁,脆弱的皮膚破裂,結疤,疼痛難忍。
纏上厚重的白色繃帶,把所有的一切掩飾完好,然後驕傲的抬起了下巴,接受著別人的仰望。
眾人都羨慕著天鵝在湖麵優雅的舞姿。
卻不知,水麵下,那紅色的掌所付出的努力。
西瓜皮老師成天叫著“青春”,無非隻是口號;所謂吊車尾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天才——就如同木葉高傲的蒼藍猛獸所鍾愛的某個熱血吊車尾永遠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別人的無法認知難以理解;被捆綁在宗分家基柱上的自己有和別人不一樣的孤寂。
他以為。
、
後來的某一日,已經成為了下忍的他接受了三代的c級任務,護送物資到一個名為“星火村”的地方。
因為確定物資不需要他的協作,所以他也忙裏偷閑來到了星火村村口的小山上,然後他看見了一個獨自坐在秋千架上黑發的女孩黯淡地低垂的腦袋,輕哼著不知名的歌曲。
黯淡的夕陽,和他一樣白色的長衣。
很悲傷的旋律,纏綿而又哀怨。
如絲如網。
相似而又有著些許的不同。
他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尖銳而細碎的疼穿透麻木不仁的外殼,他的回天亦無力抵擋。
他笑笑,還是決定選擇無視的逃避。
有些事和情太過沉重。他不喜歡讓自己處於慌亂並且不知所措的境地,即使他早已流離失所。
於是他再次用命運壓住疼痛,轉身離去。
每個人都隻能活在無法違抗的潮流之中……隻有一種命運,是每個人都平等擁有的……那就是死!
他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