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網小屋內,室溫高漲,液體四濺,已分不清是血水還是汗水。兩人在這愛巢中,一個粗暴喘息,一個輕柔呢喃,肉身歡愉的同時卻熱淚滾滾,隻因他們明白,這不是欲求,而是那段美好熱戀的終結。
陽光透過網絲,溫暖如親,汗水沒過血淚,心痛如絞,九年來的恩恩怨怨在這一刻,終將殞歿。她的記憶愈來愈模糊,那個夢幻之夏,已然花謝草枯,不複從前。那個離別之夜,已然人去影盡,傷痛大減。
嬌目睜開,淚水止行,常浮鳳神情木呐,望著眼前賣力的男子,越看越覺得陌生。她重新閉上雙眼,心平如鏡,卻總感覺有什麼在向她靠近,又或許,是她在暗暗召喚著某物。
正在此時,深淵上空升起一縷黑煙,沒過多久便形成個烏黑雲朵,萬千黑絲由四麵八方向黑雲聚集。再過片刻,那黑雲已遮住陽光,獨自在空中飄舞。
營地眾人被這異象驚住,紛紛昂首眺望,烏黑雲朵時而收縮,時而伸展,數不盡的黑絲依舊向它湧去,如江流入海般源源不斷。
眾人望著黑雲,心中閃過一絲不祥之兆,那伸縮浮動的怪異雲朵似是載滿了世間仇恨,直叫人背後涼涼,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常清更是滿臉懼怕,目瞪口呆,她知道,那黑雲並不代表無情六翼,其可怕程度,甚至已遠遠超出無情翼的傳說,饒是如此,卻也說不清楚到底何物,窺不得其中玄機。
光芒不再,碩大深淵漆黑無比,眾人內心已被這恐怖陰霾籠罩。
“轟!”的一聲呼嘯,深淵光芒再現,隻見一團巨大火焰穿透黑雲,淩於高空獵獵飄舞。
片刻後,那火焰緩緩向外延伸擴展,時間不長竟化作一張麵孔,嘴角邪笑,猙獰的俯視眾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坎睚眥眉頭緊鎖,淡淡說了句:“是火靈。”
眾人大驚,齊向他望來,坎霸下問道:“誒,二哥,靈啟已有二十年,那火靈竟沒尋到寄體麼?”
眾人疑惑的望著坎睚眥,似有同問,隻見他搖頭不語,亦無答案。
“啊!...”
一聲暢快的吼叫打斷眾人思緒,網巢中火翼弟單手緊握,一泄如注,常浮鳳小腹猛地一緊,也是“啊”的一聲長吟,放開雙臂,十指大張,身子如僵住一般。
同一時間,天空黑雲瞬間凝結成珠,閃電般向網巢衝下,直入常浮鳳喉中,不待她吞咽,黑珠迅速向體內擴散。
隻見她身子一蜷,纖背一弓,四葉黑色羽翼緩緩伸展,直將網巢破開,待那六翼完全展開,常浮鳳微微一笑,伸個懶腰,說不出的舒服愜意。
六翼齊振,飄然而起,左顧右盼,望著瑰麗的六翼,滿是興奮與喜悅,終於是苦盡甘來,破蛹新生,也不知此前種種,她還能記得哪樣。
“無情六翼!”營地內多人齊呼。
常清抿著嘴唇,淚花滾滾,腦中亂作一團,不知這‘無情六翼’對常浮鳳來說,是開始,還是結局。
風懷古、赤暉耳中轟鳴,方才兩人隻顧埋頭拚鬥,對常浮鳳抱走火翼弟一幕並未多想,此刻瞧見那六翼開展,既絕望又傷感,隻恨未能早日將那靈弓取出。
常浮鳳滿身血痕,毫無遮掩的身軀更顯浮凸有致,隻見她素手輕抬,蛛絲網衣纏繞於身,在火光照耀下更顯璀璨絢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望著那眉飛色舞的神態,心中那股不祥之兆愈發明顯,正此時,常浮鳳忽覺小腹一陣劇痛,那顆黑珠之力,已然發酵。
她緊捂小腹,猝然落地,劇烈的疼痛使她臉色慘白,左右翻滾。樹幹上,火翼弟撐起身來,滿是擔憂與害怕,喊了句“小蜘蛛!”猛然躍下,待他趕到常浮鳳身旁,眼前情形令他大驚失色,隻見她小腹迅速隆起,沒等片刻,一個嬰兒...緩緩由腿間爬出。
望著嬰兒背後那十二葉火紅羽翼,火翼弟瞠目結舌,連連倒退,翼族那個最可怕的傳說,已成現實。
待嬰兒脫離母體,常浮鳳痛感消失,小腹恢複如初,那男嬰瞪著眼睛,向著高聳的胸脯爬去,常浮鳳驚訝的說不出話,嬰兒撩開薄網,埋頭吸吮。
一陣麻癢席卷全身,常浮鳳咯咯大笑,甘甜的乳汁伴隨羽蓮養分,讓那嬰兒迅猛生長,不過多時,已成了八九歲的模樣,嬰孩停止吸吮,一雙冰冷的眼瞳望向常浮鳳,開口道:“母親。”
常浮鳳嬌笑著,伸手撫摸男孩頭部,甜聲道:“誒。”
火翼弟癱坐在地,雙唇顫抖,望著十二翼,想起代代相傳的傳說,滿心的懊惱與費解。
殊不知,世間積怨早已萌發,而那股力量卻遲遲尋不得承受它的軀體,如今常浮鳳的怨氣將它喚醒,六翼開展的力量又給足了它養分,魔源得壤,適當其時,所以,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