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音一言不發地單膝跪在地上,她能感覺到,周遭微弱波動的內力:每當戰王心神不寧時,便會如此。
她忽然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幾分,平凡卻又耐看的單眼皮微微合上,抬頭看向坐在那裏高傲卻又孤獨的戰王:她初次見他時,他還是個陽光快樂的小男孩,臉上掛著的是天下女子都望塵莫及的傾城;後來,她默默看著北漠淪為硝煙戰場,默默看著他失去唯一兄長後的痛,又看著他一步一步,直至今天,已經忘了什麼是笑,什麼是甜。
青音最擅長的,除了易容術,就是察言觀色。
她能感覺到,墨溪帶給百裏辰傲帶來的一絲光亮、以及今晨那說不出道不明的失望與無奈的氣氛。
百裏辰傲想要保護墨溪,所以,他要護住的人,她青音,也會誓死護住。
在那信物呈現到百裏辰傲麵前之前,在她出現在百裏辰傲寢殿之前,她是知曉這一切真相的唯一之人,出了她,所有人都被麥穗蒙在了鼓裏。
所以她有必要冒著一次險,告訴戰王,墨溪身邊的那個麥穗,有問題;墨溪身邊那個看起來溫柔弱小的麥穗,才是真正會威脅到墨溪,乃至戰王之人。
“主子……”
“青音。”
她安慰的話剛到嘴邊,百裏辰傲低緩的語氣噎住了她差點冒出喉嚨的話語,咽下去,重新換成了:“屬下在。”
“本王下麵要說的一件事,你務必要守口如瓶,就算有一日,本王站在你麵前問你,你也不可說出一個字。”
“遵命!”青音誠懇地道。
“墨溪,她便是北古子所預言的擁有‘天女命格’之女子。”他看著眼前的青音,許是內心做了許多次思量,才決定告訴她。
頓了頓,他朱唇輕啟,又繼續道:“而且那日,墨溪根本沒有中毒,麥穗入獄,也隻是本王想要引出真正下毒凶手的引子罷了。”
看向緊閉著的雕木窗,百裏辰傲的目光變得格外森暗:“沒想到,這麥穗,竟是連本王都騙過了。”
“主子,要不要屬下今夜將那麥穗給做了?”青音一開口,內心掙紮了許久想要安慰的心意,出口就成了‘殺意’。
“本王答應過她,要保麥穗一命。”
青音低垂著眸子,聽出了百裏辰傲話中的無奈。他答應過墨溪,一定會護住麥穗。在青音來告訴他這些之前,在外人看來麥穗是‘奸細’,但是在百裏辰傲和墨溪看來,麥穗是最無辜者,護住麥穗無可厚非。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麥穗並沒有那麼簡單。
就算他百裏辰傲以‘奸細臥底’的罪名,治麥穗死罪,於墨溪,就是不守承諾。對於墨溪來說,他就是“明明知道麥穗是無辜的,他卻還是為了包庇南襄,要治麥穗的罪”。
如果要向墨溪解釋這一切的話,青音的身份,就必須要暴露。
而青音,是他非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暴露的重要暗衛。
“主子,不如……讓屬下來坐實這個‘滄穹臥底’的罪名吧。”青音認真地抬頭,目中是堅毅,是肯定:“如此,若是屬下能自證是‘滄穹臥底’,去殺了麥穗的話,墨溪姑娘便不會怨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