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蛟!”在薛沛寧快要邁進大廳時,餘錦楠在她身後叫道,聲音急切而絕望。
薛沛寧停住腳步,她沒有回頭,就那麼站著。
“我……祝賀你!祝你幸福!”餘錦楠有些氣喘,語速也出奇地快,“可你有權知道一些事情:那天我離開隻是想冷靜一下,但是鑰匙和手機不小心落在家裏,我媽去了我們的小屋,用了我的電腦,你也知道我的郵箱都是自動登錄……等我再去找你,你已經搬走,爸媽又不停逼我和芝嵐結婚,所以我才逃到英國,這幾年我一直想跟你解釋,但你換了手機,也不回電郵,楊叔叔也不肯告訴我你的聯係方式,公司電話都是秘書在接,我回國後才找到你家電話,可那天……”
“夠了!”已淚流滿麵的薛沛寧猛然回頭,“都過去了,錦楠,一切都過去了!”
餘錦楠咬住下唇,把臉轉到一邊,眼角星光閃爍,星星越來越多,終於彙成了閃亮的溪流。
“forget it. please.”
薛沛寧的聲音很輕很低,像一襲柔滑的天鵝絨,漸漸覆蓋現場所有景物。
然而,天鵝絨終究不能取代灰塵,灰塵再薄,也不可能完全吹去,天鵝絨縱然致密,卻一吹就開,曾試圖遮蓋的一切清晰如故。
“除非你不再有眼淚,我才不再有期望。”餘錦楠的目光牢牢捉住薛沛寧迷蒙的淚眼,“每顆淚珠都是逗號,而不是句號。”
薛沛寧無語望著他,她感覺此時的自己虛弱得不堪一擊,仿佛等待判決的囚犯。
“蛟蛟,我們的故事沒有結束,我會做我應該做的,然後等你原諒和重新接受我。我不會逼你,也不會放棄。”
故事沒有結束嗎?薛沛寧感覺天旋地轉,腦海中阿桑的那首旋律已經到了高潮,竟有清晰的唱詞回蕩起來,阿桑的聲音柔婉淒美,朦朧而倔強。
……
天黑得像不會再天亮了,
明不明天,也無所謂了。
就靜靜地看青春難依難舍,
淚還是熱的,淚痕冷了。
……
旋律停息,薛沛寧茫然環顧四周,餘錦楠已經悄悄離去,幾步開外的樓梯口,站著謝琛明。
“琛明?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陣了,我剛從鬆江回來,想見見你。”謝琛明的聲音很低,但他努力輕鬆笑了一下,“剛才那位,就是餘錦楠?”
薛沛寧點了點頭,她的心很亂,而且越來越亂,亂到壓根不知道怎麼回的家。
“洗個澡,早點休息吧。”謝琛明幫她調好熱水器,見她站著不動,補充了一句,“別想太多,睡一覺就好了。”
“琛明。”薛沛寧開口了,“我在想……”她突然頓住,後半句話囁嚅著說不出口。
謝琛明望著她,沒有追問,隻靜靜地等她再次開口。
“平安夜是我們領證的日子,可我想……我想……”薛沛寧說不下去了,她不是想悔婚,而是需要時間好好考慮,經曆的波折讓她比過去謹慎得多,在確定自己感情歸屬之前,她不能走進任何契約。
謝琛明輕輕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他的聲音很溫柔,好像生怕嚇著她,“別有什麼壓力,結婚之前,你是完全自由的。”
“對不起,琛明,對不起!……”薛沛寧忍住了撲到他肩頭痛哭的衝動,翻來覆去卻隻說出這句話。
“不要說對不起,我會等你,等你給我一個確切答複。無論哪種結果,你都沒有對不起我。蛟蛟,這是我的真心話。”
這些話說得很輕很慢,謝琛明很少會這樣說話,他總喜歡把對她的感情藏得很深,薛沛寧抬起頭想看一看那雙眼睛,眼睛的主人卻迅速轉身走出門去,輕輕為她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