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紫霄覺得心很痛，很痛很痛，是誰把這舊傷疤都揭起來了，又狠狠的抹上了極厚的一層鹽……
何其苦澀……何其苦澀！
血腥味又一次充滿了紫霄的鼻腔和口腔，他的腦仁猛地一陣抽痛，再睜開眼睛時，又是茫茫的一片黑暗……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就算知道回憶起來的一切都是他多年成長來切切實實發生在生命裏的，他還是好像隻做了一場噩夢一樣，平靜著，鎮定著……使勁兒的眨了眨眼睛，讓眼淚這種東西，再也不許輕易的流下。
他……還是笑了笑，對著明淵道，“我居然……在這裏做起了夢。”
“哦”明淵似乎又在冷笑，“不用對我講你夢到了什麼，我不感興趣。”
“哎？哎！你發現了沒？腳下鋪路的屍體都沒有了！”紫霄咽了口唾沫，想讓自己的聲音和情緒都正常一點，他強作樣子，這樣笑道。
明淵目光閃動，泠然笑笑，“是啊是啊，真好真好。”
“不對……難道，難道那些本來就不存在，那些都隻是幻覺？”聶紫霄問道。
明淵冷笑，“我怎麼知道？”
聶紫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方才明淵點在他額頭的血漬消失了，“你不是說，沒有東西敢來動我嗎？可我怎麼還是做了可怕的怪夢？”
“可怕嗎？所有你能承受的住的東西，都不能算作可怕，如果你連那些都能好好的扛過來的話，什麼屍體什麼的，都不算可怕的，大不了一戰，大不了戰死，痛痛快快的。”明淵雲淡風輕的說著。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聶紫霄忽然覺得這家夥是在耍自己，反正這是他的地盤，他想捉弄自己肯定有的是法子。
“我為什麼一定要回答你的問題？”明淵冷哼一聲，“我怎麼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憑什麼你叫我回答我就要回答？”
“哦，那好吧，你開心就好。”聶紫霄垂頭說道，他靜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你點在我額頭上的血漬怎麼不見了？”
明淵身上的那股清冷肅殺之氣似乎又騰然升起，“再拿這些問題來煩我，我就叫外麵那些怨靈來回答你！。”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突然這麼凶幹嘛……”聶紫霄不敢惹他，乖乖的坐在一邊閉嘴休息。
他並不知道，在他清醒之前，明淵曾溫柔的抬起手，極小心的抹掉了他額上的那滴血……
對不起，原來壓在你心底最深的，是這些……我隻是想試探試探你的膽色，偷看偷看你的內心，沒想到，你卻有這樣的往事……
“你想在這裏多玩一會兒，還是……出去？”明淵忽然問。
“當然是出去！”聶紫霄一口答道，他看了看明淵，又道，“我會帶你一起出去！”
“憑你？”明淵冷笑道。
“哈哈……”聶紫霄笑了笑，很是舒朗，“憑我們兩個，但如果我出的去，你出不去的話，放心，我聶紫霄不是忘恩負義之輩，我會在這無盡的黑暗裏陪伴你，照顧你，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明淵也舒朗的笑了起來，“那我還救你幹什麼？……算啦！不要再有第二個人過得和我一樣慘了，你回去之後，想辦法把你母親帶出聶家，天高海闊，憑你的心性和為人，日子應該能過的不錯。”
“不，你也是好人，你也不應該過這樣的日子。”聶紫霄愣了愣，“對了，你怎麼會知道我母親的事情？”。
明淵沒馬上回答他，反而是自顧自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我怎麼會是好人？我才不要做好人！待我出去了，我一定要逆天伐神，來消弭我這麼多年來的孤獨，痛苦和絕望！”
“你這人……又在說什麼奇怪的話？”聶紫霄正色道，“你看你，這麼清雅斯文，出去了之後怎麼還能把自己埋在痛苦和怨憤裏？我們要先去吃吃喝喝，遊山玩水，這才是正事，什麼逆天伐神的，不累嗎？我們把日子過好了不就行了。”
“我……實話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會有這樣的怨恨？！我的過去空白一片，我的現在漆黑一片……”
明淵的聲音弱了下來，到最後，隻剩下沉默，沉默徘徊在這二人之間的漆黑裏，很久都沒有離去。
終於聶紫霄清了清嗓子，掃除了沉默，“我們一直呆在這裏，會不會有別的危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