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接二連三的考試席卷而來,寒假也在學生們從十一月就開始的期盼中千呼萬喚始出來。元旦過後,杭州城竟然早早的就飄起了這一年的第一場雪。整個學校在兩天的大雪中變得銀裝素裹,一個個千姿百態的小雪人悄悄的出現在各個綠化帶裏麵。
考完了最後一門專業課,總算是徹底的解放了。每個專業的放假時間都多少有些出入,學生會裏有些大一大二的孩子都放假了好幾天,這會兒估計都到家了。所以吳邪也沒有再要求開例會,隻是跟各個部的部長群發了短信,讓他們把話帶到就算行了。
畢竟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個學期的繁重學習和工作,誰不想開開心心的回家過年呢。
開開心心啊。吳邪有些感慨的歎了一口氣,繼續收拾著手裏的箱子。
自從上次幾乎是以逃離的姿態避開了張起靈和陳文錦之後,吳邪和張起靈再也沒有見過麵。原本的生活就已經很難有交集了,再加上吳邪有意無意的躲避,想要遇見更是難上加難。而且過了元旦之後,學生會就開始被幫學生代購車票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吳邪一有時間就得往火車站跑。
但其實,學生會怎麼的也有百來號人,去排隊買票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用吳邪這個主席操心。
代購車票再加上課業的期末考試,吳邪讓自己整個人變得分身無暇。就連潘子和王盟都覺得奇怪,以前一回寢室就對著筆記本的吳邪,現在竟然徹底把筆記本打入了冷宮,天天抱著書啃。
可是無論再怎麼樣用這些繁雜的瑣事來積壓自己的心情,吳邪卻還是無法徹底將某個人的身影從心裏麵抹去。這樣的心情,吳邪不知道能找誰說,也不想找任何人說。
自己當了二十多年的直男,突然有一天覺得自己好像彎了,而且好像還真喜歡上了一個同性。對於自小就想娶個媳婦兒生個胖小子的吳邪來說,天塌了也不過如此。
但是幸好還隻是好像。吳邪拉上箱子的拉鏈,看了一眼已經變成了空板的床,突然又想起來曾經張起靈也在這張床上趟過。
啊啊啊!!老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了個男人茶飯不思也就算了,關鍵是這個男人他有女神了啊!!!
吳邪拎起箱子,連看都不敢再看那床板一眼就落荒而逃離開了寢室。拎著兩個大箱子磕磕碰碰的挪到了一樓,吳邪站在寢室大門前剛想喘口氣,就感覺手中的箱子被人接了過去。雖然還沒有看見,可是熟悉的氣息和感覺,卻讓吳邪的心在瞬間鼓噪了起來。
黑色的羽絨外套敞開著,露出裏麵那件萬年不變的藏藍色連帽衫,難得的讓一向都顯得很瘦弱的人變得有些臃腫。張起靈站在吳邪身後,伸手把另一個箱子也提了起來。“走吧。”
這是這大半個月來兩人第一次遇見,盡管上次吳邪離開時的態度確實很莫名,但是張起靈也始終沒有發短信或者在QQ上給吳邪留言詢問原因。不過也是,從兩人認識到現在,哪一次的聯係不是吳邪自己主動的呢。
“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盡量保持著自然的態度,吳邪伸手想去把箱子拉回來。
“沒事。”把箱子的拉手拽了出來,張起靈看著外麵漫天的大雪淡淡說道,“你打傘吧。”說罷,就直接拖著箱子走在了前麵。
“誒誒,你這人怎麼這麼自說自話的啊!”吳邪趕緊撐開了傘跟了上去。
一片銀白的世界裏,滿是拎著箱子撐著傘步履匆匆的學生,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悅神色。飛雪夾雜著寒風迎麵撲來,晶瑩的雪花落在身上,轉眼便融化成水,絲絲浸入衣服裏。
吳邪撐著傘走在張起靈身邊,最初鼓噪的心跳已經平靜了下來。並沒有吳邪預想中的尷尬,卻意外的感覺到了一如往常般的安定。
“那個,你什麼時候回家?”吳邪側過頭看著張起靈,沒有戴帽子的耳朵已經凍的通紅。
張起靈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我不回家。”
“不是吧?過年你都不回去?你家在哪裏啊?買不到票麼?”心裏的壓力在此時像是自然而然的消失,吳邪也在不由自主間恢複了以往的樣子。“那你住哪啊?寢室?”
“嗯。”張起靈點點頭。
吳邪聽著張起靈肯定的答案,不由得沉默了。想起他一個人本來就孤苦伶仃的在寢室住著,這下子竟然連過年都得一個人。心裏莫名泛上一股酸澀,在吳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轉成了話語脫口而出。“那你要不然跟我一起回家?”
白色的霧氣隨著吳邪的話語嫋嫋飄散著,不過吳邪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自己本來就是想趁著寒假好好理理心情,要是天天對著張起靈,那不是越理越亂啊?!
“不用了。”淡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腳下的雪地輕輕地發出嘎嘰嘎嘰的聲響。
“那,”雖然張起靈如自己期望的那樣拒絕了,可是心裏怎麼會漫上自己都說不清的失落呢。“那你過年怎麼辦?你就自己一個人?陳文錦也回家了吧,你要怎麼辦?”
若有似無的歎氣聲之後,張起靈說道,“我習慣了。”
“習慣了?”吳邪不解的看著張起靈,想了想還是伸出手把衣服後麵的兜帽給張起靈戴上,拍了拍他肩頭的雪花,“衣服有帽子你都不戴,不冷啊?”
“習慣了。”
連著兩句的習慣搞的吳邪心裏一陣堵得慌,習慣了什麼啊你,有什麼好習慣的啊?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很光榮很偉大是吧?“行了,我自己去車站就好了,你別送我了,你看看你出門連手套不戴。”目光落在那拎著箱子的手上,吳邪看著已經在空氣中被凍的紅腫了起來的骨節,心裏又是一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