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初塵見擎宇不說話,以為他是在責怪自己多言,畢竟有些話,是有禁忌的;而且曆朝曆代,能真正接受逆言的君主並不多啊。於是端木初塵透著淡淡的失望說道,“你不要太在意,我隻是隨便說說,說得冒昧的地方,你也別放在心上。”
擎宇在端木初塵淡然的語氣裏,熱切的心緒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他想解釋自己的想法,但是又壓住了,嗯,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吧。於是把話題突然轉移到另一件事情上,看著端木初塵說道,“京兆尹已經被打入大牢了。”
“哦?”端木初塵有些不明白擎宇在說什麼,“誰被打入大牢了?”想了想,便恍然大悟,應該就是那個當街調戲自己的夏侯瑞德的父親吧?
“就是那個姓夏侯的!想想當真是可惡,這樣的事情,居然沒有一個稟報給我的,難道都當我是瞎子聾子不成?”擎宇低沉的聲音裏有著濃濃的怒氣,那怒氣讓端木初塵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真不愧是天子,如此的氣勢當真是讓人心服!怪不得當初擎宇會以一人之力,堅決進攻南詔,果然有一定的魄力。但是心服的同時,端木初塵也下定了決心,絕不能與擎宇再扯上關係。正所謂伴君如伴虎,自己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兩個人、兩種心思,走在同一條道路上,瞬間又有些沉默了。
幸好這條路不太遠,不久便一同來到了端木府的門口,也是兩人說再見的時候了。端木初塵停住腳步,然後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小墩子子懷裏的那塊布料,但是最後還是決定放棄。
正所謂當斷不斷,必有後患,端木初塵想明白這些,立刻把目光收了回來,然後向擎宇道別,“我到了,先進去了。再會!”
“等等。”擎宇叫住端木初塵,然後從小墩子懷裏接過那布料放到她懷裏,“給你的。”
“哦……不必了,我也不是急著用,你喜歡你就帶走吧。”端木初塵沒想到事情竟然來了個轉變,在自己決定放棄的時候又失而複得,真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更不急著用,剛剛就是要送你的。”擎宇麵帶微笑,想起在店鋪裏與老板討價還價的事,還真是過癮呢,“收著吧。”
“那樣啊……也好,那我給你二十兩,算我買的。”端木初塵說著就掏出自己的錦袋想取銀子。
“不用了,就當是我送給你的。”擎宇按住端木初塵的手,目光充滿了慣有的熱烈,“回吧,咱們後會有期!”
一股灼熱的溫度自擎宇的手心,透過衣衫傳入端木初塵的肌膚上。端木初塵一怔,隨後揮開他的手,“那我,先進去了,謝謝你的布。”端木初塵快速地說完這些話,飛也似地跑進了府裏。
擎宇看著端木初塵的背影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小丫頭,原來不卑不亢的背後,也有害羞的時候啊。嗯,如此百變女嬌娃,真是上天賜予自己的珍寶啊!笑聲過後,擎宇的神情卻變得更為堅定,是的,要定她了!“回宮!”他沉聲對小墩子說道,步伐從沒有過的輕鬆……
人的情愫就是這樣不知不覺的,端木初塵一方麵警告自己不要與這個擎宇有任何牽連,一方麵,在這樣的盈盈一握中,她的心竟然莫名其妙地慌亂了起來。接下來端木初塵告訴自己必須迅速離開,於是就這樣逃也似的跑回府裏,但是卻依舊能感覺到手上的那股灼熱的氣息。
這種灼熱感完全不同於郡陽王的溫潤柔和,更不等同於獨孤淨出的冰涼清冽,而是仿佛從端木初塵的手上一直延伸到了心裏,如此的溫暖,如此的讓人驚慌。端木初塵搖了搖頭,像要趕走那絲慌亂似的,隱隱地帶著一絲恐懼和憂慮。
可是搖頭也沒用,很多思緒糾結在一起,想理也理不出個頭緒。端木初塵真真的心煩意亂了,她趕緊抱緊懷裏的布料,走向自己的靜心苑,希望快點兒見到翠兒和獨孤淨出,有人說說話,煩惱就會消失了……
靜心苑裏很是安靜,翠兒也不像往常那樣坐在院子裏繡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呢?
端木初塵皺了一下眉頭,向裏屋走去。跨進門檻,端木初塵便看到淨出正坐在書桌前,安靜地看著手裏的書;然而他的眉卻是輕輕地蹙著的,似乎有些許的不明白,亦或是被書裏的情節吸引著,很是糾結的樣子。端木初塵暗暗思忖著,自己被現實弄得焦頭爛額的,這個淨出倒是很輕閑,竟然被困在了書裏,人啊,還是單純些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