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分,端木老爺終於從宮中回府,忐忑不安的端木初塵則被立刻召到了聚英堂,商量相關事宜。
端木初塵走進聚英堂的時候,端木老爺和三太太已經在主位上正襟危坐了,左下首邊坐著端木逸凡,右邊坐著端木逸楓和三小姐端木輕塵。大家神色各異,望著主位上的端木老爺,猜測著可能要發生什麼大事。
端木初塵向老爺和三太太請安後,便款步走向緊挨著端木逸凡的那張椅子坐了下來。端木逸凡關心地望著這個可憐的五妹,目光中飽含著千言萬語,最後隻化作輕輕地一搖頭,那意思是安慰端木初塵不要害怕:有大哥在,不要害怕!
端木初塵也微微地搖了搖頭,唉,害怕又有什麼用呢?該來的遲早會來,看端木老爺那張神色凝重的臉,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今天的會議也隻不過是宣布一下聖旨罷了。
有大哥在,又能怎麼樣?端木老爺已經無力回天了,無力回天了!
上首的三太太則一臉怨恨地看著端木初塵,因為三太太這幾日也被折騰壞了,還不是因為這個不知好歹的五丫頭?皇上為了找這個小丫頭片子竟然對整個端木府施加壓力,害得大家人心惶惶的。嗯,現在她總算回來了,今天就要把大家為她擔驚受怕這筆賬找回來才行!
而對麵的三小姐端木輕塵,隻是輕輕地瞟了這個妹妹一眼,便不屑地扭過頭去,與端木逸楓低語著什麼。嗯,看端木逸楓緊鎖著的眉頭,再看三小姐微微撇嘴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在講端木初塵的壞話。
唉,誰人背後無人說?隨她去吧!
無意中迎接到端木逸楓的目光,端木初塵發現自己有些讀不太懂,在端木逸楓柔弱的身體裏,到底埋藏著什麼呢?他的目光中似乎有關切,似乎有怨念,又似乎有些其它的什麼東西,反正很複雜,複雜得不像一個兄長對妹妹的感情。
是的,與端木逸凡的目光完全不同。嗬,研究這些有什麼用呢?反正他又不是自己的親哥哥,關心不關心自己也不重要的……
那麼這樣簡單地縱觀一下全局,端木初塵便已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如若真的在大是大非麵前,隻有端木逸凡會真誠地幫助自己,其它人都恨不得對自己來個落井下石呢!至於那位嚴肅的端木老爺,暫時雖然不能確定,卻並不能抱太大奢望,畢竟,傳說中自己的“替身”那位真的端木初塵,似乎也不是端木老爺的親生女兒——那麼,端木老爺根本沒有理由為了她,去犧牲整個端木府的……
於是,端木初塵萌生出一種絕望之情,就像自己是一個臨上戰場的人,對生對死必須要置之度外一樣悲壯,即使那嘴角不經意劃過的笑意,也帶著悲憫的味道。嗯,也好,大家都怨恨自己其實更好;如果端木老爺也不顧自己的感受,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那麼自己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倒也輕鬆無牽掛了……
“嗯,大家都到齊了,現在就開始吧。”端木老爺自從端木初塵進入到房間後,目光就始終定格在她的身上。良久良久,老人家這才按捺著那陣心痛,開始傳達皇上的旨意,“皇上今日召見老夫,實在是各位端木府一大幸事。”
幸事?
除了端木初塵和端木逸凡,其他人都露出驚喜之情,沒想到在這樣緊張尷尬的時候,端木府還會有幸事?包括那個三太太在內,也是麵露喜色,輕輕地瞟了一眼端木初塵,然後盯著端木老爺,期待下文。
“端木初塵聽旨:
蒙皇上龍恩,端木家祖上有德,端木府之女有幸被皇上選中……有意冊封為皇後,盡母儀天下之責。”
端木老爺很費力卻又很鄭重地傳達著聖諭,每說出一個字都那麼有沉重,讓人根本聽不出這是端木府的大喜事,反而像是極大的悲傷之事:“端木府之五小姐端木初塵,聰明賢惠、美貌善良,才華橫溢,正是輔佐太後執掌後宮之最佳人選……現在快快感謝聖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端木老爺終於把皇上的旨意傳達完畢,雖然沒有那卷金燦燦的聖旨傳到端木初塵手裏,而那份口諭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了。皇上真的要選端木初塵入宮作皇妃了,從此去母儀天下,卻盡所謂的憂國憂民之責……
端木初塵的一顆心“怦”的一聲徹底碎了,四分五裂的疼痛過後便一點點往下沉,直到沉得再也沒有一點希望,直到萬念俱灰;而那邊的端木三太太、端木三小姐還有端木逸楓少爺,卻不由得驚呼出聲,就像突然被晴天霹靂震到一樣,失了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