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人帶到了。”
垚見與半夏筆直地立於那座簡陋的灰色院落之前,躬身垂首抱拳,聲音低沉卻恭敬,即使裏麵沒有半點回音,但兩人依舊保持著姿勢,不敢有絲毫妄動。
雖然垚見並未敲門,但他心裏卻是清楚,自打他們二人一踏進黑翎山的範圍之內,早就有敏銳的斥候將一切信息傳達給了幫主,不需要他們自己說一句話,所有的意圖幫主早已了然。
良久之後,待得垚見二人平舉著的手臂已有些微微酸麻之時,那座簡陋的院落之中才傳來一聲中年男子的渺遠聲音,聽起來聲音似乎並不大,卻清晰地刺進了兩人的耳朵,甚至在不遠處的密林之中還傳出陣陣回音。
“進來吧。”
聽得這聲命令,垚見二人方才鬆了口氣,半夏連忙回身從坐騎上抱起昏迷的淩瀟,緊跟在正輕手輕腳推開那扇紅木大門的垚見身後。
雖說淩瀟也是一個十四歲的健壯少年,但半夏好歹也是大靈境巔峰的強者,想要抱起淩瀟還不是易如反掌。
“嘎吱!”
沾滿灰塵的紅木大門被垚見輕輕推開,發出一陣破敗的摩擦聲音。視線逐漸明朗,垚見跨進門檻,入目是一片寬闊平坦的院子,全部鋪滿了堅硬光滑的青石板,正中間佇立著一張幽黑色的石桌和三張同樣泛著幽黑光澤的石凳。
首座上端坐著一位正悠然自得啜著一杯香茗的年輕男子,同樣的灰色衣袍,卻在袖口領口處繡了幾圈密密匝匝的黑金絲,灰色布料之中也如垚見一樣點綴著東西,隻不過看那幽深的色澤似乎是一種特殊的蘊含靈氣的材料,名叫墨靈絲,能自動吸收空氣中的靈氣,若是繡進衣袍之中能夠增強衣袍的防禦能力,正是因為這種奇效,讓得這種特殊的材料價格頗高。
看這名年輕男子灰色衣袍之上如此繁複的墨靈絲花紋以及袖口上彰顯身份的昂貴黑金絲,恐怕就不下千兩白銀之數。
這男子麵容頗為年輕,微風拂動肩頭黑色長發,一縷斜斜垂落額前的黑發之後竟是一雙深邃如幽潭的琥珀色眼瞳,眸光犀利,唇薄如冰刃般微揚起不易察覺的弧度,束發的青色發帶隨風輕揚複落。
他,便是墨嶺幫主,清氣境五重強者,張未離。
天險郡中流傳著許多關於張未離的故事,張未離並非天險郡之人,童年時父母被仇人所殺,他隻好帶著唯一的弟弟張未央闖蕩。童年的淒慘經曆,讓他的內心無比的堅硬狠辣不擇手段,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實力也是飛速提高。
據說張未離在天險峽穀中闖蕩時,偶然得到了一位前輩的傳承,從而實力突飛猛進,在苦修了兩年之後,帶著弟弟闖進仇人的家族,手刃了仇人,那個家族也並非名門望族,竟連一個能阻止他們二人的強者也沒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張未離二人揚長而去。
照道理來說,此時的張未離大仇得報,應該帶著弟弟過著普通靈師的生活,努力修煉投入一大勢力門下安心當個供奉,僅此而已。但誰料張未離命運多舛,就在二人一路磕磕絆絆快要走近天險郡地界之前,一日深夜在密林裏紮好營休息一晚之後,張未離醒來正準備叫醒弟弟起來趕路時,卻發現弟弟張未央失蹤了!
張未離如同瘋了一般瘋狂地在密林中找尋張未央的蹤跡,卻一無所獲,還因為太過暴露的行跡惹上了幾頭強悍的靈獸。僥幸逃脫之後,張未離心如死灰,在一位天險郡獵人的幫助下這才平安來到了天險郡黑翎山,白手起家,建立了墨嶺,想要增強實力打聽到張未央的消息,找回弟弟。
在至親被仇殺,唯一弟弟失蹤的如此連番打擊之下,張未離的心早已傷痕累累,手段愈發陰狠毒辣,但臉上卻一派鎮定,隻有在聽說關於弟弟張未央的字眼之後,方才會揭開一切心靈上的防衛。
即便如此,張未央三個字在墨嶺仍是一個禁詞,不論地位多高實力多強,都不能提到這三個字。就在一年之前,一個墨嶺精英不小心說漏了嘴,當時就被戳中了內心深處傷痛的張未離暴怒擊殺,當時在場人莫不噤若寒蟬,之後再不敢有一人提起。
雖說現在的墨嶺有著三位幫主,且之間的實力差距並不算大,但張未離大幫主的地位卻是無人能撼,這也是為什麼垚見對他如此恭敬的原因了。
“回來了?先將淩瀟放下吧。”
再次悠閑地啜了一口香氣繚繞的香茗,身後有著兩名臉色冷峻的大漢護衛的張未離臉含淡淡笑意,左手輕輕一揮。
“是。”
垚見行了一禮,口中應道,身後的半夏隨即直接將淩瀟平放在了冰涼的青石板上。
“這次去靈煉穀,沒遇到什麼阻礙吧?”
琥珀色眼眸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淩瀟,張未離握著茶杯的右手輕輕摩挲著觸手生涼的茶杯,抬眼望著垚見,問道。
“沒有,靈煉穀執事楊俊不在,剩下的不過是一些跳梁小醜罷了,那陳雷還想反抗,被我一掌打趴了。”說起靈煉穀,垚見的臉龐之上掠過一抹邪氣的笑意,輕蔑道,不過旋即便是收斂,緊盯著張未離的眼眸道,“隻不過,之前的兩頭森月狼並未對靈煉穀造成一絲傷害,看來,淩家倒有一點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