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瑄一直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救贖的。
在黑暗的日子中,支持的他的僅僅是一雙同樣稚嫩的手,他緊緊的握著這雙手,蹣跚的走過春夏秋冬。
“明萱,噓,別出聲,不要害怕,我在這裏,我會保護你。”
“嗯。”
但是,其實知道,那雙稚嫩的手是同樣無力的,幼狼的爪子還沒有傷人的能力,嗜血的眼神還不足以恐嚇住一個成年人,因為他們比你強大,比你有決定生死的權利。
比如說現在,他被帶出去了,隻能被強迫著鬆開握住的手。
孤兒院的會客室。
白色的牆壁,掛著幾幅山水畫,看上去充滿了一種書香之氣,但是,明萱卻在進門的刹那,不自覺的打了個寒噤,空調房裏溫暖的空氣隨著被打開的門迎麵撲來,隻是讓身體感覺更加的寒冷而已。
院長慈眉善目的站在旁邊,看見他進來的時候更是笑容滿麵。
明萱有些奇怪的看著院長,他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禿頭,有些個不大不小的啤酒肚,常年四季穿著一套中山裝。
木林總是嘲笑的看著他,“難道他以為穿著中山裝就能當個人了嗎?”
明萱奇怪的一笑,木林總是能夠一針見血的指出本質。
此刻,他畢恭畢敬的站在沙發前,看見明萱進來,立刻走過去,把明萱一把拉了過來,“您看,就是這個孩子。”
明萱沒有抬頭。
他沒有選擇權,隻能被動的接受發生的一切,不論是什麼,所以沒有必要抬頭,也不能抬頭,除非有人吩咐。
“抬起頭來。”淡淡的一個聲音傳來。
明萱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冷淡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順從的抬起頭,讓自己像個貨物一樣的被人打量著,也許這次不壞。
看到眼前端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時,他愣了愣,沒有想到是個這麼……這麼俊秀的人,帶著金邊眼鏡,優雅的五官,頎長的身材包裹在黑色的合體西裝中,一條腿輕搭在另一條腿上,這個男人是優雅而俊秀的,但是,卻不會給人太溫文的感覺,因為他的眼神非常的犀利。
冰冷的手指輕輕的扣住明萱的尖細的下巴,看了他一眼,明萱垂下長睫,睫毛的陰影打在白皙的小臉上,莫名給人一種脆弱的感覺。
明萱微微縮了縮身體,他有些膽戰心驚,因為這個男人在看到他的時候,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看著他畏縮的模樣,那個男人的眉頭皺的越發明顯了,不過也沒繼續說什麼,隻是揚手,喚來一直站在身後的黑衣男人,“給他進行DNA檢測。”
“是。”黑衣男回答,走到明萱的身前,拉起他的手,卷起袖子,開始抽取血液的樣本。
明萱一動也不敢動的忍耐著,他已經習慣了順從和忍耐,一邊的院長諂媚的和男人說著話,而在這之後,男人也並沒有再看他,隻是偶爾掃視過去的目光會停留在他身上,有些意味深長的眼神。
抽完血之後,明萱被院長喚人帶走。
他不知道此時他的命運將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剛回到房間,立刻被木林抓住,“明萱,你沒事吧?”
明萱搖搖頭,“沒事。”
“他們沒把你怎麼樣?”
“沒有,就見了一個很奇怪的男人,還被抽了一點血。”
“什麼!?”木林一聽,立刻急得跳了起來,“我們今晚上就逃走!”木林滿是焦慮的臉,還帶著殘餘的稚氣,卻已經隱隱透著野性,餓狼似的眼,強烈的存在感幾乎讓人忽略了他英俊的臉龐,十三歲的少年,已經有了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相對於十二歲卻還隻有一百四十公分的明萱,幾乎已經算是成人的身高了。
“為什麼?”明萱奇怪的看了木林一眼,隻是抽了點血而已,沒有發生其他事,已經要謝天謝地了,現在木林卻比以往更加的暴躁。
“你不要管這個,隻要跟著我走就是了,我一定不會讓那些人渣碰你的。”木林斬釘截鐵的說,幾乎是不容置疑的口氣。
“……”明萱沉默了,接著說,“嗯,好的。”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隻有木林,隻有他,值得相信,值得依靠,他們從來都是相依為命,在這個冷酷的世間,一步一個腳印,跌跌撞撞扶持著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