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端詳了我一會,隨後麵無表情地望向夢鵲,輕聲問道:“他是誰?”
聲線也不似男聲,十分陰柔。
“秋目。我愛的人。”夢鵲依舊垂首不帶一絲情緒回答道。
我突然間察覺到一陣寒冷,仿佛置身於夢鵲第一次吻我的那個夜晚,我恍惚回到了那個窒息的噩夢裏,獨自麵對著那隻欲噬我身軀及靈魂的深水蜘蛛。那隻蜘蛛的額頭上隱約呈現出一張人臉來,越看便越像是此間夢鵲的模樣。一陣頭暈目眩之後,我再度彎腰扶著門框劇烈嘔吐起來。
奈何胃中空空如也,吐出來的盡是檸檬味的酸水。我便更覺惡心恐怖。
痛苦中,我抬起頭望向施先生,他也正瞧著我,一雙眉頭緊緊皺起,嘴角似乎露出了厭惡的神色。徒然間,我心底湧起一股莫名難控的怒氣驅使著我衝向他,然後我抬起手驟然發力狠狠揮出一拳砸到了他那張完美的臉上。旋即他便悶哼一聲整個人都甩倒在了沙發上,我瞧見他的右臉迅速紅腫,眼角也流出一行鮮血來。一瞬間,他的臉上呈現出萬分痛苦的模樣。
隨著這一拳揮出,我心中的怒氣霎時間消失無影,頭腦也完全清晰起來,於是我停止了嘔吐立在咫尺之地冷冷地盯著他。
他羸弱的身軀徒然遭受重擊,一時間幾乎難以動彈。隨後他發出了幾聲輕微的咳嗽,然後痛苦的皺著眉努力撐起身體,最後勉力躺坐在沙發上。他瞧著我眼中卻沒有什麼情緒,忍受不住又咳嗽了幾聲,隨後他抬起右手對著身後擺了擺手,我隨著他擺起的右手向右上角看去,牆角的一隻監控攝像頭正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又過了一會,他的呼吸終於平順,眉頭也完全鬆懈下來。於是他便坐直身姿,左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右手放於大腿處,隨即轉過頭地對著一邊夢鵲道:“你先去客房休息吧。”
夢鵲聞言後便沉默著離開了房間,順手帶關上了房門。
待夢鵲離開後,他又抑製不住地輕微咳嗽了幾聲,接著抬起右手掩住了嘴。
“很抱歉。”他仰頭望著我平靜的說,“我的身體太虛弱了。”
“不介意的話,我能稱呼你為秋目先生嗎?”他繼續說道。
我沒有回答。
“秋目先生。可以坐下來聊嗎?這樣交流會讓我脖子變得很累。”
沉默了一會,我便隨意的坐到了他對麵的沙發上。
他的視線終於與我平視,語氣也變得更為輕鬆起來,他接著說道:“你應該依舊十分生氣?我讀過很多書,心理學是我最喜愛的類別之一,人類的微表情尤為有趣。”
“我猜我讀過的心理學書籍並不比你少。”我同樣平靜地回答道。
“看得出來。”他說話時除了嘴唇有輕微的張合之外整個身體幾乎沒有一絲動作,眼神卻隨著談話的內容變得愈加明亮,隻是輕鬆的語氣配合著麵無表情的模樣實在有些詭異。他沒有一絲停頓,繼續說道:“你似乎進行過長時間的自我微表情訓練,隻是並非特別係統的那種。即便如此,我相信大部分人都無法輕易地判斷出你的情緒狀態。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相當優秀的人了。”
“那你應該進行過係統的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