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熙寧耳珠也微紅,猶豫一下低聲道:“衛郎,莫要教壞二郎。”
衛央奇道:“我怎地教壞他了?”
柴熙寧輕笑一聲,借著進食坊門檻的便利低聲道:“粗。”
粗?什麼粗?
衛央一時發怔,忍不住低頭往腰下瞧了兩眼,真粗麼?那長度呢?
柴熙和豎起中指:“姐夫,偏你齷齪!”
轉瞬湊近了低聲笑道:“美人當前,你敢文明一點麼?不過,你迫切的心思,我深深懂得,要不這樣,你快些下手,洞房之後,唔,是吧?”
衛央大怒,掐著柴熙和脖子往裏麵走:“你這種不正經的人,專起這種齷齪的心思,當我跟你一樣麼。最要緊的是,寧兒可是你姐姐,有你這種想方設法坑姐的人麼?枉我方才還替你說情,你就這樣報答我麼?”
柴熙和連忙求饒:“大庭廣眾之下,給你小舅子留點麵子行不?咱倆是一夥的啊!”
想想衙內的麵子還是要給留著的,最要緊的是小舅子不能得罪太深了,放開手,衛央瞅瞅柴熙寧已挑了幹淨的座頭坐了,低聲問柴熙和:“柴小二,你老實告訴我,寧兒心裏是怎樣想的?”
雖然這時代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看樣子柴熙寧也認命了,可衛央總覺著不舒服,倘若柴熙寧心中沒有那樣想,那又有什麼意思?
柴熙和揉著脖子咕噥道:“你這麼聰明一個人,難道竟瞧不出來麼?阿姐若是不願與你好,她能允我這樣胡說八道麼?看在咱倆關係不錯的交情上,我再勉強告訴你個秘密,阿姐在人前自稱閨名的,也就隻有你了。”說到這裏,柴熙和露出嫌棄的神色鄙夷道,“我就想不通了,這麼好的美人,怎地竟要落到你這種不要臉的人手裏。不要臉也就算了,連小舅子也不知恭維獻媚,實在是,實在是天下沒這樣的道理!”
這麼說,這美人倒有眼光的很,懂得發現咱身上的閃光點?
衛央喜滋滋跑了過去,敲著案頭大聲叫道:“店家,店家,撿好的,但凡有盡管都上,有的是錢!”
窗外雨漸漸小了,漸漸停了,柴熙寧食姿靜雅,麵帶笑容瞧著衛央與柴熙和胡鬧折騰,心情十分的美妙,原本不甚瞧得慣的這樣的行徑,竟也成了難得的風景。
食罷結算,衛央摸出幾十個大錢丟在桌上,趾高氣揚叫一聲“不用找了”,在店家愕然中,帶著失笑的柴熙寧姐弟倆出了門來。這紙傘是不必展開了,三人想想無處可去便要往大都護府而來,城西方向陡然樂聲大起,雨停閑不住的居民蜂擁往那邊跑去瞧熱鬧。
柴熙和撓撓頭:“今日有使節到原州麼?怎不聽說過?”
柴熙寧也不知,衛央懶得跑路:“管他是誰,與咱們無幹。走,不知大槍裝好沒有,咱們去瞧瞧。”
半路撞見匆匆忙忙的楊延玉,不及分說招呼一聲就走,柴熙和哪裏肯放過,一把拽住問起時,楊延玉哼道:“是西域三國遣來的使節,如今大戰方起,這些個撮爾小國恐怕來意不善,咱們方才也才得知這廝們直奔原州來了。”
柴熙和奇道:“大雨天路過原州暫歇一兩日,這倒能想得通。隻是我爹怎也不知?怎地是你去迎接?”
楊延玉黑著臉很是不忿:“誰願迎他?方才巡邊事使行轅使人來告知,咱們這才知道。哼,說是甚麼雨路泥濘儀形不整唯恐失態,去見李成廷便不失態了麼?又是這些個諸侯王搞鬼。”
說到這裏,楊延玉鄭重提醒衛央:“衛兄弟,你如今守備馬家坡子鎮,這一路使節團是自你那處過來的,我看這三國使團與這些個諸侯王定有勾結,你回去之後可要當心,須仔細盤查鎮中留宿的外地人,咱們可不能教這些個人坑了。”
衛央皺皺眉,點點頭應下:“我記著了,楊大哥,那你快些去瞧瞧,不過也不必著氣,他籍口不願見咱們,咱們還不稀罕見他呢。你想想,這使團定然人多眼雜,倘若到了大都護府抑或刺史府,咱們能一天到晚盯著他每一個人麼?軍國大事,一旦為這些人瞧見什麼傳遞出去,那才叫吃大虧呢。”
楊延玉仔細一想嗬嗬笑道:“行,還是你想得多。那我也不必著急去見了,你們自刺史府過來麼?那大槍今日早上便裝好了,你快去拿了,一會兒還要趕回守備處。對了,到了地方,記著與二郎多些走動,有甚麼難決的事情,定要飛馬回來咱們一起合計,可不能恁地客氣見外。”
衛央一拍楊延玉戰馬:“這是自然,你還是早些過去瞧瞧李成廷那老兒在打什麼壞主意,戰後你若還沒有回長安,我與二哥回來咱們好生吃酒去。不過,那什麼回興院就不必了,咳,要做正經人。”
楊延玉哈哈大笑,這衛兄弟,一說話就要嚇死人。正經人?就看他最不正經了!
順眼瞧見可人的柴熙寧跟在身邊,楊延玉翻身上馬,衝衛央翹起大拇指叫道:“衛兄弟,待大戰完了,我看咱們吃酒的地方也不必挑揀,待你花燭之夜過後,咱們找上門來自備酒肉熱鬧它三五天最好。”
柴熙寧嗔道:“楊大哥,你也學著亂說話了。”
待楊延玉走遠,衛央道:“咱們快些走,聽楊大哥的說辭,已有地方開始了戰事,想必大戰就在這三五日爆發,馬家坡子鎮扼守輜重運送道路,不可不謹慎從事,出一點問題,那可真要被李成廷那王八蛋逮著咱尾巴了。”
柴熙寧心生不舍,深深看著衛央,終爾歎道:“衛郎殷勤公事,此去道路泥濘,須一路小心。咱們大軍的輜重運送,現如今走的是另一條道路,那邊的隻算是備用,此番蛾賊胡虜合兵來犯,若果真要作決戰,那條路恐怕多受襲擾使我軍輜重隻好全數壓在如今所用這道上來,而後才好斷糧道困前線大軍,守備處凶險,怕比往常更甚,你,你可要當心。”
柴熙和聽著沉悶,連忙謔笑道:“阿姐還沒有出閣,便為姐夫這樣的計較了,要我說,這又不是生離死別,還有我這樣一個添堵的在旁邊,你們能不能不要這樣曖昧了?”
柴熙寧出乎預料地沒有責備柴熙和,直視著衛央輕輕道:“衛郎,聞金鼓奮戈殺敵,哪怕是馬革裹屍,那是好男兒的宿命。隻是,隻是你要記著,寧兒在原州城裏,旦夕等著你回來,此去一防敵寇,二防那些人的背後黑手,仔細小心,恐怕也有思慮不周的地方,你可千萬不能大意。”
衛央毫不避諱柴熙和就在身邊,伸出手在女郎冰涼的手指上輕輕一握,楊延玉一句戰事已起,他心中便已明知生死莫測的戰場就在眼前,什麼杜丹鸞柴熙寧,彼此心裏喜愛,那便全力爭取,至於別的,想也是沒用。